士的人伢子。許開山也曾幾次派人去同友客棧偷偷檢視,得知那道人每日習武打坐,再就是自己與自己下棋,除了正午時分到許府門口駐足片刻似乎並無異常。
日子一天天過去,許開山的擔憂越來越深,刺雲道人越是表現的風平浪靜許開山越是覺得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再加上對方每日正午時分都會跑到自家府前待一會,更讓許開山感覺如鯁在喉。
許家世代習武,祖上曾追隨太祖皇帝平定天下,後為官至常山定居,家族鼎盛時期曾官至知州,在本地威望頗盛。只是後期乏力,一代一代漸漸沒落下來,到許開山這一代,空有一身武力,在仕途上卻並無建樹,只能在縣衙做一名典吏,靠祖上積攢的家業和佃租支撐度日。
許開山深知家族外強中乾的窘境,外人看來許家高宅大院僕役成群,只有自己知道仕途無望人丁單薄的頹勢,如今得子自然如視珍寶,恨不得把全部的希望和氣運傾注到孩子身上。但那刺雲道人似乎鐵了心讓自己不痛快,安安穩穩的在客棧住下,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提心吊膽的許開山等了半月,實在受不了精神上的折磨,只能去同友客棧登門拜訪。
刺雲道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下樓迎接,許開山吩咐二虎等人在走廊等候,自己則跟隨刺雲道人進入房間。
刺雲道人住的是一個單開間,房間內陳列樸素卻乾淨整潔,給許開山讓座後刺雲道人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許開山只能先開口打破僵局:“道長這幾日在城內一切可安好?”
刺雲道長閉目應道:“一切都好,吃得好,睡得好。”
許開山心中腹誹:你倒是過得舒坦,可憐老子整日在家提心吊膽守著兒子生怕被你拐了去!嘴上卻道:“那就好,那就好。”
二人又陷入一片安靜之中。
良久之後,受不了這尷尬氣氛的許開山輕拍了一下身側的茶桌開門見山道:“道長,咱們開啟天窗說亮話吧,我許開山年至而立只得一子,全指望他傳宗接代開枝散葉,斷不可能把他交於他人之手,請道長另擇高徒!”
刺雲道長緩緩睜開眼睛,面帶笑意道:“開山老弟此言差矣,入道門並不妨礙傳宗接代,貧道我便有一孫女,若許老弟有顧慮,可先將孩子交於我傳授本事,至於入不入我道門,以後全看這孩子自身的機緣。”
許開山道:“內人身子一直不好,蜀地路途遙遠,若將孩子送去,恐怕會思念成疾!”
刺雲道人閉口不言,半晌才冷不丁問了一句:“起名字了嗎?”
“許經年!”許開山道。
又是許久的沉默,許開山衝門外的二狗說道:“把東西拿進來!”
話音剛落二狗便端了一個蓋著紅布的方形盤子推門而入。
許開山道:“道長莫再與我為難,此處是二百兩銀子,一點微薄心意,作為道長回家的盤纏。”
刺雲道長緩緩道:“許大人話已至此,貧道也不再隱瞞,令公子是身負大氣運之人,你許府未必接得住這麼大的氣運,若強行留住恐遭反噬!”
許開山道:“多謝道長提醒,只是人各有命,倘若真如道長所言,我還真想試試能否承接住這份氣運。為人父者,若這點膽量都沒有,未免有些失格!”
刺雲道人嘆了口氣,道:“也罷!許是貧道與令郎師徒緣分未到,如今貧道且先回蜀中。但你須知我二人此生必有一場師徒緣分,卦象不會錯,天意不可違,待緣分到時,貧道再來!”
許開山聞言只當是這道士臨走前嘴硬,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問道:“道長何時動身?在下定要相送一番!”
刺雲道人輕笑道:“許大人不必客氣,貧道知你不喜,這就收拾行李離開此處了。”
許開山忙解釋道:“道長這是哪裡的話!在下絕無此意,只是與道長相識一場也算機緣,如今道長要遠行自然是要相送一番的!”
刺雲道人搖頭苦笑道:“貧道與令郎尚有來日之緣,但與許大人你卻無再會之際,臨別贈你一言也算了結這樁機緣。常山非許家福地,大人可往山東、河南一帶移徙,否則必有大災!”
許開山敷衍道:“道長所言在下謹記!”
許開山浩浩蕩蕩一行人送刺雲道人到城外,頗有些裹挾強送之意,刺雲道人也並不在意,騎著一匹不知從哪裡弄來的毛驢晃晃悠悠向南走去,許開山又叮囑二虎暗地裡跟著刺雲道人直到臨縣,才放心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