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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二十三、
&esp;&esp;顏子衿低下頭絞著衣帶不說話,她雖不是時時關注外面的事,但也知曉科舉的重要性,尤其是對花匠他們這些身負奴籍的人來說,這幾乎是唯一一個能夠讓他們一家人擺脫底層的機會。
&esp;&esp;之前只想著為這幾十兩銀子無論如何必須得問個明白,心裡已經不知道推敲過多少次該如何反駁花匠的話,該準備哪些證據才能萬無一失。她並不知顏淮曾答應花匠此事,若是知曉了她定不會就這麼直接叫了花匠來問,至少先私下與他相談一番也好。
&esp;&esp;為奴三代不可科舉,如今明明得了顏淮照顧,若是因了她今日舉動害得那人寒窗苦讀成了泡影……
&esp;&esp;心裡翻江倒海頗不是滋味,顏子衿思索著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才好,下巴突然被人用東西輕輕抬起,一看正是之前顏淮手中拿著的玉扇,他瞧著顏子衿思緒萬千的樣子便開口勸慰道:“他本就不是個科舉的料子,四書五經未見讀了多少,倒是不學無術自命不凡,整日在煙花巷柳逗留,即使我放他去考到頭來也是個成不了事的。本來是看著他父親面子上給他一個機會看清自己,但他幫了白叔一而再再而三做了這種事,我若一再保他反倒是讓人覺得我糊塗。”
&esp;&esp;“可是……”
&esp;&esp;“你只是聽了母親的話按規矩處理家事罷了,何必自己在這裡糾結?”顏淮說著將手中玉扇遞到顏子衿手裡,“給。”
&esp;&esp;顏子衿下意識接過頓時覺得玉扇入手生暖,卻又不似被人時時握在手中捂住的那股子熱氣,開啟玉扇,只見羊脂般溫潤的白玉扇骨上蒙著雪玉蠶絲織成的扇面,上面無人提作畫題字,只有隨著日光若隱若現的藤蔓紋路,扇面倒是觸感冰涼,扇動間絲絲涼氣襲來,要是盛夏之時用了這把玉扇便再也不怕什麼邪暑傷體。
&esp;&esp;“往年你聽了父親說的見聞日日纏著要這把扇子,如今總算替你尋了來。”
&esp;&esp;小時候顏子衿隨母親待在家裡聽學,父親軍中無事時便愛帶著顏淮出門遊歷,每次回來總會給顏子衿講上好幾天這段時間外出的見聞,什麼羅羅國的雪玉蠶絲只有在千丈的雪山上才能找到蠶繭,什麼藍田的暖玉世間罕見數十年才能得一車,什麼雲蘭郡的守宮通身血紅,磨成的丹墨寫字萬年不褪……
&esp;&esp;顏子衿自然對什麼守宮不感興趣,只是故鄉夏天悶熱,即使日日趴在冰扇旁也被熱到蔫成一隻小貓,父親口中那雪玉蠶絲和藍田暖玉便成了顏子衿一直夢寐以求的東西,她想著能夏日除暑冬日暖身是再好不過的寶貝。
&esp;&esp;那段時日仗著自己最為年幼甚得父母兄長疼愛便日日纏著顏父顏淮要那玉扇,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直到顏父纏不過她拍著胸脯保證替她尋來這才消停。
&esp;&esp;後面隨著弟妹出生自己想著該有些作為長姐的樣子,再加上世事無常顏家出了意外,此事便隨手擱置,後來顏子衿也不再提起,未曾想顏淮竟還記得。
&esp;&esp;捏著那柄玉扇顏子衿心中極為複雜,可偏偏此時又想起自己因那幾晚的事尚在生著顏淮的氣,此事不提還好一提她又想起剛才顏淮對她的親密舉動,二人身為兄妹骨肉至親,幼時又是時時刻刻玩在一處,顏淮幾乎可以說是看著顏子衿長大,來京中後因為身邊除了秦夫人便只有顏淮這個家人在身側,加上顏淮的刻意引導使得顏子衿一開始對他有意為之的接觸並無什麼牴觸的想法,到如今即便平日接觸時偶有出格行為她一時半會也沒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甚至連自己日常舉動也有意無意地習慣性偏向顏淮。
&esp;&esp;想著想著便頓時又冒起一團火來,她仰起小臉先是狠狠瞪了一眼顏淮隨後退了一步與他保持距離道:“如今家中弟妹尚小,還兄長自重,錦娘還有事就先回內院了。”
&esp;&esp;說完不等顏淮回答隨意作別後便帶著身邊婢女轉身離開,可還沒走幾步卻又瞧著顏子衿轉身折了回來一把往顏淮手裡塞了個東西,低頭一看是剛才她手中的那把玉扇。
&esp;&esp;“你不要了?”顏淮捏著扇柄似笑非笑地問道,顏子衿心裡本就捨不得這等寶貝,可聽著顏淮問她的語氣分明就是瞧出來她依依不捨正開她玩笑呢,頓時柳眉倒豎輕哼一聲道:“誰會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