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吧,沒聽村裡人說,不過我家就住村口邊上,一晚上沒聽到牛車經過的聲音。”接過饅頭,一口咬掉一小半,“你問這個幹嘛?”
“沒有,隨口問問。走吧,今天整一下藥地,回頭幫你地裡除草去。”
往杏花嶺的一路,異常靜謐。
天色太早,沿路上看不到幾個村民。
杏花嶺枇杷林下的草叢,繁盛茂密,不知道是不是土地特別肥沃,草叢長得有人高。
以致叢中躺了個人,乍眼看去極難察覺。
渾渾噩噩的,身上忽冷忽熱,李君月不知道自己是死了,還是在夢境中。
一幅幅畫面在眼前不停閃過。
她看到了以前。
那年也是大年初二,她被族中姐妹欺負,披頭散髮坐在巷口哭。
一個少年走過來,遞給她一根小糖人,“給,別哭了,愛笑的女娃兒才有福氣。”
她抬起淚痕斑駁的小臉,想要看清他,揹著光,看不清面容。
遠遠地,有人喊了一聲,“知秋!你快點!”
“催什麼催,來了!”他大聲應,轉身跑遠。
只餘了她,跟手中福娃娃形狀的小糖人。
從那以後,她開始見人三分笑。
又是一年,她大了一歲,爹孃再次忘記她生辰那天,她一個人上了街。
天空灰濛濛的,街上人來人往,行人穿梭,小販吆喝,很熱鬧的景象。
她走在其間,心如止水,什麼都入不了眼。
心跟天空一樣晦暗。
對面,有人迎面走來,跟她擦肩。
“知秋!走慢點等等我!”
她猛地回頭,看到了他的笑臉。
她從見過那樣乾淨純粹的笑容。
像突然衝進黑暗的陽光,讓人想要不顧一切去追逐。
……
畫面一幅接一幅,全都是他。
她知道那只是夢境,可是耳邊卻出現了夢境以外的聲音。
“確定是這裡?”
“確定,柳知秋每天都會來這裡幹活。”
“待會人上來,直接殺。要乾淨利落,不能引起動靜。”
細細索索的聲音,在草叢上方響動。
李君月陡然渾身發冷,狠狠一咬舌尖,讓自己從半昏半醒中清醒過來。
再凝神細聽。
“那邊來人了,哪個是柳知秋?”
“離的太遠不好分辨,山腳下也有田地,有可能都是村民,等人近些。”
不是夢境。
李君月開始牙齒打顫,有人在這裡埋伏,要殺掉柳知秋。
她摔下來的草叢就在枇杷林下面,上面林子外圍有一圈茂密的枸杞遮擋,她不容易被發現。
強撐著爬起,此時她已經顧不得去遮掩自己,視線所及,山腳下兩道人影漸行漸近,即將到上山的路口。
哪怕看不清面容,她也能一眼認出他的身影。
李君月咬牙,跌跌撞撞衝了出去,她甚至察覺到了背後冰冷的殺意。
“大牛哥,我剛才要去採藥不小心摔著把腳崴了,你能不能幫我去叫下紅姨,讓她過來幫我一把!”
身後殺意似乎停滯片刻。
強作鎮定,李君月身後衣衫,被冷汗全然浸溼。
山腳下,柳知秋一眼看到了爬出茂密草叢的人,周身狼狽。
而她的話,讓他立即眯了眼。
旁邊同伴噴笑,拍拍他的肩膀,故意大聲揶揄,“喂,知秋,你什麼時候改名字了,叫大牛哥?”
山上的女子村裡人大多認識,不就是前兒常來柳家大院的李家小姐嘛。
就是不知道她人怎麼會在這裡,還搞得那麼狼狽。
山腰上,李君月渾身發軟,腦子裡只剩一個念頭,完了。
隱藏在枇杷林的人,動了。
冷不丁在林裡躥出幾個黑衣人,這一幕讓山腳下的村民愣住,柳知秋把他往後用力一推,“去叫紅姨來,快!有埋伏!”
村民拔腿就跑,再沒見識,看到那身黑衣也知道大概怎麼回事了。
柳家大院不算遠,他跑去喊人尚有勝算,要是留在這裡磨蹭時間,都得死。
而後頭,柳知秋也開始跑,迎著那些黑衣人奔去。
李君月肝膽欲裂,“柳知秋,跑!別上來,走啊!”
那些黑衣人往下衝,四個,都是有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