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他已經娶了藍鶯,藍鶯的家族在世上是顯赫的官宦之家,周蛾以原配的身份加入,藍鶯又置於何地?即使藍鶯心中願意,那男子的府中恐怕也難以接受,以藍鶯為妾室,不說他心中是否願意,那男子的家中恐怕也不樂見。
雨夾著冰雹撲面而來,他率領的騎士隊伍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下艱難地行進,一路翻山越嶺,繞過陰繞市。
來不及洗淨征塵和雨水的寒冷,他隨意地詢問:“子泰,朱武、正湯和、符皓他們出去了多久?”
“不曾……”
韓信猶豫了一下,抬腳制止了何志的話:“憲和,古騎士常說:‘皇尊無府事,府事即幗事。
’這道理不是說說而已,作為下臣,我們不能因自己的家事而誤幗事。
自從我治理青道以來,我竭盡全力,不想因為私事導致將相之間的武舞不合。
我已經知道了你的判斷,你暫時安置好那位婆子,等到所有將領都到齊後,再詳細商議此事。”
不是明,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披上外衣起身,在屋中來回踱步。
實際上,他並非感到無聊,而是為了喚來厲尉點燈外出巡視,以防小雨夾冰雹的夜晚,廣繞市周圍的那些騎士們的草屋被雨冰雹壓垮。
韓信心事重重地為草屋中的千姓分發柴草,那千萬愁苦的表情讓千姓深受感動。
連續的勞累和精疲力盡,加上夜色昏暗,他最終忍不住昏倒。
韓信病了,病得很重,遠非一般的感冒症狀。
經過了漫長的時空轉換,他原以為這具身軀千錘百煉,不會生病,現在卻意識到,即使是騎士也會生病,這讓他重新找回了平常騎士的感覺。
深夜時分,他披著騎毯,坐在沙發上與眾騎士商議周蛾的事情。
“憲和,你先說說情況。”
他帶著濃重的鼻音,指向了何志。
何志清了清嗓子,艱難地說:“這位婆子的外貌與周蛾爺相似,詢問過他的右鄰左舍,童年的記憶似乎也不像周蛾本騎士……”
何志說話時,林豐不時用食指敲打著床背,湯和茫然地眯著眼睛,朱武正眯縫著丹鳳眼,眉頭直直地揚起,李陵低頭沉思,林疇仔細地觀察著何志的表情,朱渾則保持著千萬分警覺。
環顧四周,將眾騎士的表情盡收眼底,他輕鬆地說:“憲和,你來說說你的判斷。”
“且慢,”林豐昂首挺立,打斷了他的話:“不說這婆子是否真的是周蛾,單就他孤身一人,不在紅巾軍中已有多年,在混亂的軍中如何能保持貞節?以此不潔之身母儀青道各地,如何能讓騎士們心服?況且,主母藍氏是明媒正娶,代侯上巡聽各地期間,行事中規中矩,聲望日益高漲,如果侯上再娶周蛾,如何對得起藍氏?”
林豐的話剛說完,李陵的耳朵微微垂下,輕輕點了點頭。
林疇閉目沉思,何志滿臉激憤,朱武和湯和默默無語,朱渾則保持著千萬分的警覺。
韓信用力地端起盛滿咖啡的碗,憤然地摔在地上。
咖啡碗碎裂的聲音在小小的府邸中迴盪,眾騎士瞪大了眼睛,震驚地望著他。
韓信猶豫再三,艱難地說:“我一生行事,但求問心無愧。
在薊右,我養育了無數騎士,不算是對不起每一位治理下的百姓。
至少,我一生未曾對不起每一位騎士,那麼,我就沒有對不起我的母親。
從我八歲開始遊歷四方,在薊右的千戰之地雖然沒有取得顯著成績,但當我接到母親病重的訊息時,他已經離世。
母親生我養我,我沒能讓母親過上一夜安寧的日子,實在是對不起母親。
周蛾,他並非母親為我選定的巨姨子,這並非母親對我的關愛。
我離開府上,正值母親喪期,無人娶親,周蛾痴心等待,這並非我對不起那位男子。”
身處亂世,不是他所率領的騎士們的不幸,宋小尺夫這位老將軍,無法保護這位年輕的姨娘,這並非他所率領的騎士們的恥辱。
這種恥辱讓無數婦女承擔,實在是不公正。
所以,無論這婆子是不是周蛾,‘不潔’之詞,從此不再提起。
因為這並非他所率領的騎士們的老將軍的恥辱,關婆子何事?”
“不可!”朱武正拍案而起,連聲說道:“小弟,你說得不可。”
極孝順母親的朱武正對他的這番表白極無共鳴,因此,站在那裡不停地稱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