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發動了宮廷政變,逼迫小皇帝周端禪讓退位。大雪給逄圖俐帶來了皇位,但也奪走了他剛出生的兒子。
就在逄圖俐政變成功、自己忙於迅速清肅異己和控制反對勢力的當晚,剛剛出生的第五個兒子不幸染上了風寒。本來風寒並不是什麼要命的症候,幾副湯藥就足以治癒,但由於雪下得太大,聖都裡行路實在艱難,又是政變之夜,處處封禁,等太醫幾經請示和週轉趕到的時候,老五已經夭折了。這是常皇后和隆武大帝心裡一直的心結。尤其是常皇后,雖然她完完全全地支援逄圖俐,無論是逄圖俐平日裡想盡辦法延攬各路勢力,還是他在睿宗皇帝駕崩後預謀奪位自立,常皇后都全身心地理解和支援。但無論怎麼說,逄圖俐畢竟是奪了人家孤兒寡母的江山,而且還是自己舊主的江山,從道義上來說,這總有一個極大的缺憾,是無論如何說不過去的。常皇后雖然嘴上從來不說,但內心深處一直覺得,這是上天對逄圖俐和自己的懲罰,心裡也總有一個念頭:“奪了一個孩子的江山,失去一個孩子的性命。這可能就是天道公平吧?”出於道德愧疚、畏懼天命的心理,常皇后一直小心呵護著被逼退位的小皇帝周端。逄圖俐幾次想要斬草除根,殺掉周端,都被常皇后以各種理由保護了下來。後來,為了保護好周端,常皇后懇求把周端從宮外接到皇后寢宮長秋宮西側緊鄰著的華祥宮居住,以便親自照料周端的起居飲食,也防止周端被人所害。逄圖俐最初堅決反對,但常皇后最終還是想辦法勸服了他,理由也很堂正:“一來,周端畢竟是舊主,安置在宮外,難免過於寒酸,恐落人口實;二來,大郜聖朝的故舊仍舊還有很多,將周端養於宮外,難保那些故舊不希圖透過擁立舊主復辟以謀取非分富貴,將周端養於宮內,名為尊崇舊主,實為圈禁幽閉,便於監視控制;三來,陛下自大照聖朝建國之初即崇尚倡行德政,將周端養於宮內,使其安享尊貴,正可以彰顯陛下的如天之德。”
這一條一條的理由,一遍一遍的懇求,終於讓逄圖俐心動了。就這樣,周端被封為“祥國公”,接到了華祥宮,在常皇后的照料下,不問世事,平安成長,如今已經十六歲了。但無論皇后如何補償和愧疚,上天卻似乎真的在懲罰隆武大帝,隆武大帝自登基以來再無生育。
“好了。這都是人各有命。說起來,老五總是和我們無緣。”隆武大帝坐了起來,因為起的有些猛了,臉都漲紅了。隆武大帝用手擦了擦嘴上殘存的藥漬,又用舌頭舔了舔嘴唇,接著說,“你跟我說過,老五生下來的時候肚臍上有一個紅色的鹿形胎記,所以我們就在御苑裡建了鹿寨。說來也怪了,我每次看見鹿苑的梅花鹿都覺得真是親切啊。昨天,圖攸為了給我賠不是,專門送來了一隻白鹿。這個圖攸啊,一味地討好縱容宗室,公開地和我推行的棄郡國制、行郡守制的國策唱反調。近來,鬧的越發不像話了,和幾個外郡的郡王天天混在一起,不知道在幹些什麼勾當。宗室們,特別是那些分封郡王們對新國策牴觸的很厲害。圖攸作為唯一的親王,又這麼不曉事理,鬧的我很心煩。前幾日我狠狠訓了他幾次,他還跟我當場尥蹶子了。好歹,昨日圖攸總算是想過來了,在我跟前嚎啕大哭,承認錯誤,還送來了這隻白鹿。這個圖攸啊,我真是沒法說他。不過啊,他送來的這隻白鹿,還著實是一隻瑞獸,我也當真是喜歡。今天后晌啊,我一直在鹿寨賞玩這隻白鹿,大概是在雪裡面待的時間太長了,就有些頭昏了,實在是不打緊的,你也不用擔心憂慮。……我跟你說啊,那白鹿啊,通體是雪白的,但兩對鹿角卻是血紅色,一雙眼睛啊,黑得跟一對寶石似的。明天我讓他們送到你的長秋宮裡去養著。”隆武大帝所說的圖攸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大照立國之後,封為了永誠親王。
常皇后點了點頭,說:“歷朝歷來尚白尚紅,從未聽過還有白體紅角的梅花鹿。如此說來,那倒真是難得的瑞獸了。養在長秋宮裡也好,你就不用老往鹿寨裡跑。這裡畢竟是偏殿,照料起來總是不周全。”
忽然,隆武大帝額頭的青筋暴突起來,滿臉漲得更紅了,眼睛大大地瞪著,喉嚨裡發出低沉的痛苦的吼聲。常皇后嚇壞了,大聲喚著太醫,但卻沒有任何人應答。忽然,元豐殿外響起了密集的腳步聲,因為下著雪,腳步聲不明顯,但卻很整齊,聽上去人應該很多。門被推開了,永誠親王逄圖攸一身戎裝地走了進來,身後帶著一群武將。隆武大帝一手抓著自己的喉嚨,一手指著永誠親王,費力地說著:“圖攸你,圖攸你,圖攸……”隆武大帝發出了一聲狂吼“啊……”,然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常皇后抱緊了隆武大帝,驚恐地大聲喚著太醫,可是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