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丞逄烈從甘茲郡王府出來之後,一刻也不敢耽誤,立即趕往皇宮。宗正丞的職權是掌管皇室宗室事務,非八面玲瓏之人無法勝任。現任宗正丞逄烈就是個心思極其玲瓏的人,對逄氏宗室們的脾性所知甚深。逄烈早就知道,這個甘茲郡王逄世桓對逄循的寵愛無以復加,是早已默定的未來繼承王位的不二人選。如今,逄循竟然在太廟飲了毒茶而暴亡,這對於甘茲郡王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按照甘茲郡王的脾性以及他與崇景皇帝陛下的親近程度,估計天一大亮就要進宮面見皇帝,為逄循討要說法。逄烈分析,自己已經知曉此事,且當面見證了管遄驗毒的全過程,因此,無論如何,自己也要在宮門開啟之前進宮,提前向皇帝稟報此事,絕不能讓甘茲郡王搶了先,否則,自己這個宗正丞的位置恐怕是保不住了。
但是,衛戍宮門的南宮衛士卻極執拗,無論宗正丞逄烈如何央求,南宮衛士就是不肯開門。
“宗正丞大人,您是知道的。當今陛下即位以來,對皇宮衛戍加強了警備,宮門下鑰期間,沒有陛下的聖旨,不管是誰,我們都不得放進宮去。就是我們的頂頭上司,衛尉卿大人,也絕不可無詔擅入。上一次,光祿卿雒淵概大人有急事要進宮,幾個南宮衛士覺得光祿卿大人是皇后娘娘的兄長,就破例放了行,結果事後全部被陛下斬殺。所以,您看,宗正丞大人,我們怎麼敢放您進宮啊?這可是會要了我們的命的啊!請宗正丞大人體諒我們這些南宮衛士。”
“各位小將軍啊,你們說的這些,我作為宗正丞,豈能不知道?只是,今日我確有萬分緊急之事,必須立即進宮面奏陛下。晚了,恐有大災禍啊。”
“宗正丞大人,您這就是不體諒我們這些南宮衛士了。我剛才都說了,我們如果把放您進去了,回頭都要被斬殺。說一句您不愛聽的話,宗正丞大人的面子難道還能比得上光祿卿雒淵概大人嗎?宗正丞大人要稟報的事情,難道比光祿卿大人的事情更加緊急嗎?大人還是等一等吧,再過個把時辰,宮門就開了。”南宮衛士的話是在理的:宗正丞只負責宗室事務,一般無甚急務、要務,耽擱上一天半天的,也都無關緊要。
逄烈有些急惱了:“我可提醒你們,今天的事情干係重大,絕非尋常事務,而是涉及皇室宗親的重大事務。你們幾個南宮衛士要是誤了事,陛下要是怪罪下來,那可不是玩兒的。”
“宗正丞大人,您來稟報,自然是皇室事務。皇室事務,可不是我們這些南宮衛士敢過問的。不過,還是那句話,無論出了什麼事情,沒有陛下的聖旨,我們絕不擅開宮門。”
宗正丞逄烈雖然心急,但是心裡非常明白,絕對不能把甘茲郡王之孫在太廟被毒殺這樣扯不清楚的驚天皇室醜聞告訴這些南宮衛士。南宮衛士人多嘴雜,萬一傳了出去,如果惹得陛下或者甘茲郡王不高興,那可就是要掉腦袋的大事。正躊躇間,忽然想起大喪期間太廟裡有值守的內侍,這些內侍是可以持腰牌進出皇宮的。意識到此,宗正丞逄烈馬上折身,趕往太廟。
在太廟裡果然看到了很多值守的內侍。宗正丞逄烈由於掌管皇室事務,平日裡與一些內侍甚是熟稔。找到幾個熟悉的內侍,宗正丞逄烈心裡鬆了一口氣,說道:“可算找到幾位黃門了。麻煩哪位黃門進宮跟中常侍大人稟告一聲,就說我有緊急事務上奏陛下。”
可是幾位內侍卻並不應承,紛紛說道:“宗正丞大人,著實是對您不住了。按說,依咱們的交情,這都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要是擱在往日裡,這都沒的說的。可是現在卻是大喪期間,與往日裡的情形是很不同的。在太廟裡守著大行皇帝,是我們這些做奴婢的職責所繫,我們可是不敢擅離職守啊。宗正丞大人,您再等上個把時辰,宮門就開了,到時候宗正丞大人再進宮上奏,豈不是更好麼。咱們也兩相便宜啊?您說,是也不是,宗正丞大人?”
宗正丞逄烈萬萬沒有想到,在這些平日裡熟透了的內侍這裡竟然也碰了釘子。儘管逄烈連番苦苦勸說,這幾個內侍就是不願意做任何通融,絲毫沒有鬆口的跡象。僵持了一會,這幾位內侍不僅不通融,還扯起了公鴨嗓子,與逄烈大聲地爭吵起來。
宗正丞逄烈心裡是有打算的:自己如果沒有親眼見到甘茲郡王府的事情,那也就算了,無奈自己是親眼所見的少府丞管遄驗毒、推理全過程,雖說是甘茲郡王家裡的事情,但是事情涉及到了太廟,萬一牽扯出什麼皇宮裡的事情,那可就是令陛下顏面盡失的驚天醜聞了。當今陛下是極好臉面之人,除了這樣的醜聞,他這個親臨甘茲郡王府現場的宗正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