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皇后和竇昭儀分開後,各自乘坐自己的畫舫,先後前往勺臺。等雒皇后抵達的時候,竇昭儀、孟婕妤和其他嬪妃都已到了,都由貼身宮女打著油傘在勺臺的棧道上候著。等雒皇后下了畫舫,竇昭儀打頭,嘴裡說著“皇后娘娘長生無極”,齊齊的就要跪下身子去行禮。
雒皇后擺擺手,說:“快免禮吧。這麼大的雨,你們原本不用在這裡候著的。隨時盛夏,但建章宮裡的涼氣比宮裡頭要重得多,小心你們淋溼了,回去了著涼。我的意思是咱們趁著這麼一場消暑的好雨,好好在這勺臺上樂一樂。”說完轉頭對柳儺說,“你怎麼傳的旨,怎麼讓這麼多娘娘在雨裡淋著?她們若是著涼了,小心我剝了你的皮!”
柳儺知道,這是雒皇后在賣人情,於是很知趣地說:“娘娘息怒。奴婢沒有辦好差事。害的各位娘娘們在這裡淋了雨。奴婢罪該萬死,請娘娘重重責罰奴婢。”
竇昭儀都道:“娘娘息怒。不關大長秋的事,是妾們堅持要在這裡候著娘娘的。”
雒皇后邊走邊說:“看你倒是有個好人緣,我就不罰你了。不過,總是你傳旨不明白,做事不紮實,雖然娘娘們替你求情,但賬還是要算在你頭上的。這一次暫且記下,不罰你。若是下一次再這麼不盡心,我決不輕饒。”
“喏。”柳儺應道。柳儺是心思玲瓏的人,但對雒皇后這一番做派卻頗不理解。但竇昭儀卻是清楚的,雒皇后這是下定決心要收攏住這些嬪妃。
雒皇后和所有嬪妃走到了勺臺正中間的濯亭。濯亭已經很多年沒有修繕過了。隆武大帝不喜奢華,自從繼位之後,這裡就再沒有修繕過,因此,濯亭那楠木的頂梁和亭柱已顯得頗為陳舊。雒皇后站在濯亭裡面最尊貴的正中間位置,望著銅池裡的雨荷美景。雨很大,彷彿在亭子和銅池之間掛了幾層紗做的簾子。銅池裡無邊的的蓮葉漫卷開去,與遠處的湖水、天空似乎連在了一起。正是荷花開的最盛的時節,無數的荷花擎在連天的荷葉中間,有的正在綻放,有的正在含苞,一支支錯落地隨著風搖曳。
雒皇后的情緒好極了,她的目光從銅池挪回來,環顧了一下略有些破舊的濯亭,說:“這個亭子雖說是顯得舊了些,倒卻比那些雕樑畫棟的新鮮樓宇更有韻味似的。要是這亭子裡頭都是新修成的,太過豔麗,反倒奪了這些雨荷清素的景緻了。你們快坐吧。”
竇昭儀道:“娘娘的情趣是最雅的。妾記得有一年,就是大照立國那一年,咱們府裡頭的梅花開的盛極了,又趕上下起出奇大的雪。娘娘帶著我和孟婕妤他們,踏雪尋梅,還儲了好些雪,用來煮茶。當時娘娘說‘瑞雪趙豐年’,必有大喜事。果不其然,不幾天,大照就立國了。又是雅緻,又是神奇。可從大照立國之後,府裡的事兒越來越忙,十幾年沒有跟著娘娘好好樂一樂了。今兒正好趕上這麼好的雨,這麼沒的景緻,娘娘又這麼好的興致,妾們可要等娘娘的好花樣呢。”
雒皇后笑著對柳儺說:“柳儺,你今日弄了些什麼花樣給我們玩?”
柳儺滿臉堆笑地說:“娘娘。難得今日這一場好雨,奴婢們想著,請娘娘和各位娘娘們一同聽著曲兒,賞雨、賞荷,聽雨、聽曲,可好?”
雒皇后看了一眼竇昭儀和孟婕妤,慢慢品咂著道:“賞雨、賞荷,聽雨,聽曲?這倒是個新鮮樣子,聽上去還不錯。只是,柳儺,你倒是給我們備了些什麼好曲兒呢?”
“娘娘,奴婢帶來了樂工,是司簫和司箏。”
“只有洞簫和箏這麼兩種樂工?”雒皇后問道,明顯有些不滿。
柳儺明白,這是雒皇后不曉樂理的緣故所致。這麼大的雨,又是在木亭子裡,如果伴樂的樂種太多,摻雜在雨滴敲擊在木頭上的聲音,一堆聲音雜在一起,亂糟糟的,那可是什麼也聽不出來的,只會讓人覺得心煩。只有一兩種清雅的伴樂,才顯得雅緻,也才和雨中賞荷的意境相吻合。但這麼個理由是不能跟雒皇后直接回奏的,否則就成了當眾嘲笑雒皇后不懂樂理了。
柳儺笑著說:“這是奴婢的過失。往常,娘娘並不喜歌舞,因此奴婢這次只帶了司簫和司箏來了建章宮。奴婢措置不周,擾了娘娘的雅緻,請娘娘治罪。”
雒皇后微笑著,道:“你看你這個柳儺!我們好好的賞雨、賞荷,你這一轉眼的功夫已經請了兩次罪了。你這不是掃興是什麼呀?”一副輕鬆調侃的口氣。
柳儺和眾嬪妃都笑了。
雒皇后看著柳儺說:“不過呢,這原也不該怪罪你。我原來確實是不喜歌舞。你沒有大費周章的措置樂工,也說明了你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