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頗有成年男子的穩重樣子,而且雍容、闊朗,大有隆武大帝的風采,絕非尋常少年可比。而且,逄徵雖與周端同樣都不苟言笑,但逄徵給人的感覺是不怒自威的威儀剛勁,不似周端那般陰鷙寒冷。
雒皇后點點頭,道:“你們倆都免禮吧。你們都先退下吧,我與宣仁皇后有些體己話要說。”
“是,皇后娘娘。”周端和逄秩退下了。
雒皇后與宣仁皇后邊走邊道:“皇嫂功德無量,這些年,為了周端這孩子,也是煞費苦心了。另外,沒想到徵兒生的如此威儀。我此前見過他幾次,都還是幾年前的事了,現在可是大變樣了。”
隆武大帝駕崩之前,宣仁皇后與雒皇后私交相當不錯,這主要是因為宣仁皇后當時對雒皇后頗為照拂關愛。逄圖攸喜於獵豔,雒淵葳常獨守空房,自己苦悶猶豫,旁人也多在背後冷言冷語,而宣仁皇后常常召雒淵葳進宮,聊一聊家常瑣事,給雒淵葳開導舒心,各地進貢來的珍奇玩意兒,宣仁皇后也常轉賜給雒淵葳。而且,宣仁皇后比雒淵葳大十幾歲,形同長姐,兼之宣仁皇后寬厚仁德,因此雒淵葳心裡十分尊敬這位極具威望權勢的皇嫂。逄圖攸剛繼位之後,打破慣例,立即冊封雒淵葳為皇后,雒淵葳初登皇后寶座,為了自己新封皇后的威儀,更為了親生兒子逄秩的太子之位,因此為人處事的心態有些急功近利,曾經因宣仁皇后與她在宮中同為皇后而心中頗為不滿,且在私下對宣仁皇后頗多貶損。隨著這些日子來雒皇后心態的逐漸轉變,她對這個曾經對自己頗多關愛的宣仁皇后,就很有些愧意了。
進入正殿後,在座位排序上,雒皇后和宣仁皇后開始有了分歧。倆人都主張由對方居於上座。但最終還是雒皇后執意甚堅佔了上風,而且在宣仁皇后耳邊輕聲道:“皇嫂請坐,我還有別的主張。”於是,雒皇后強推著宣仁皇后坐到上座,自己陪坐在次座。
倆人落座後,雒皇后轉臉對外邊道:“春佗進來。”
春佗進來行了禮,等候問話。
“春佗,我前些日子有旨意,命你好生照料宣仁皇后娘娘和奉德宮,一應用度參照皇太后規制。可我這一路看來,奉德宮怎麼還是這般簡陋,旨意是點著你的名字下給你的,你是總領宮內事務的中常侍,你到底是怎麼當的差?我的話都當了耳旁風了?!”
“皇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息怒。都是奴婢做事不周。奴婢馬上重新佈置奉德宮。”
宣仁皇后想要說話,出來為春佗解圍。可雒皇后使了個眼色,又輕輕擺手,止住了。
雒皇后接著對春佗道:“你知道錯了就好。你可知這是什麼罪麼?”
春佗笑道:“悉聽娘娘發落。”春佗以為,雒皇后只是在宣仁皇后面前做個樣子而已。畢竟,雒皇后對宣仁皇后的不滿,宮裡頭早就人盡皆知了。春佗斷定,雒皇后絕不會處分自己。
雒皇后看春佗竟有些不以為然的傲慢樣子,稍微頓了一會,道:“這是抗旨,也是大不敬的罪過。無論是抗旨,還是大不敬,處罰都是一樣的。”雒皇后又看了眼春佗,春佗仍舊在那裡笑著,似乎雒皇后說的只是一個笑話而已,雒皇后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停了好一會兒,等到春佗覺得氣氛有些凝重、稍稍抬眼看了一下的當口兒,雒皇后才張口道:“按律,當斬!”
雒皇后的聲調不高,但語氣冰冷而堅決,說完之後,雒皇后戛然而止了。
春佗嚇出了一身汗。春佗因為參與了毒殺隆武大帝一事,因此在宣仁皇后面前和隆武大帝子嗣跟前總是覺得心裡有鬼,因此總是刻意躲避與宣仁皇后等人有關聯。雒皇后下的禮尊宣仁皇后的旨意,他原以為只是雒皇后的做作之舉,是做給別人看的花活樣子,因此壓根就沒有落實一丁點。而且,他分析以為,宣仁皇后在奉德宮,名為尊奉,實同幽閉,雖然加了“宣仁”的尊號,但實際上形同廢后,隨時隨地都可能丟掉性命,哪裡還談得上什麼尊奉和“參照太后規制”的用度?他萬萬沒想到雒皇后竟會為此發難。從規矩上來說,雒皇后說的很對,宣仁皇后貴為皇后,明旨又說了“參照太后規制”禮尊,因此,宣仁皇后所應享受的規制、儀典、用度皆有明文規定,春佗不按規矩禮尊宣仁皇后,已經是大不敬的大罪;而雒皇后下旨後,春佗不予落實,這就是抗旨。無論哪一條,都是可以問罪斬首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