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可在理麼?”
宣仁皇后不知道雒皇后要說什麼,於是說道:“皇后不要這麼說。天命有道。朝代、皇位的輪替和更迭,都是上天的旨意,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我們不必執拗。上天選誰做天子,自有上天的道理。我們順應天道,是最明智的。天命難違啊。當年,周端遜位、先帝登基,是上天的旨意;如今,先帝駕崩、陛下登基,也是上天的旨意。對麼?”
“可畢竟,我們圖攸做了對不起先帝的事……”
“皇后切莫再如此說了。我說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上天的旨意。皇后啊,你說這些話,對你,對我,對陛下,對逄氏子孫和大照,都絕無半點好處。”
雒皇后原以為自己的開誠佈公會引得宣仁皇后動情,之後的話就好續了。可沒有想到宣仁皇后竟然如此冷靜的駁回,她看著宣仁皇后,神情頗為尷尬,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宣仁皇后笑說:“皇后,你今日來我這裡,想必是有什麼事吧?若是皇后再說前面那些話,那恕我不能奉陪了。我年紀太大了,實在不能久坐。”
雒皇后苦笑道:“皇嫂說的是。我今日來,原也不是想與皇嫂說那些個勞什子的。我想,與皇嫂說一說心裡話。”
“好啊。說點私房話,那倒是可以的。”宣仁皇后根本不相信雒皇后今日來奉德宮是為了說私房話,但是以兩人現在的處境差距,宣仁皇后不能不這麼支應著。
“謝過皇嫂。我想與皇嫂說的,是家事。”
“家事?”
“對,家事。咱倆都是婦人,都是做孃的,各自的心思,各自都知道。我今日來,就是為了你的兒子和我的兒子。”雒皇后正色道。雒皇后的坦率直白,讓宣仁皇后略有些震驚,但旋即又覺得頗為欣慰,倆人如此談話,就輕鬆多了,也通透多了。而且宣仁皇后直覺判斷,這可能是自己和逄稼等隆武大帝血脈保住性命的唯一機會,自己絕不能錯過。
於是,宣仁皇后正色道:“好。”
雒皇后用眼色示意了一下週圍,說:“皇嫂這奉德宮裡太悶熱了,奉德宮後面可有涼爽些的地方麼?”
雒皇后的意思,宣仁皇后心照不宣。自己是極其敏感的任務,而奉德宮是極其敏感的地方,不知有多少人往這裡安插了眼線臥底。這些眼線臥底裡,大多是逄圖攸和雒淵概、竇吉等人安插的。因此,雒皇后有此明確的提醒和表態,讓宣仁皇后感到很高興。這足以說明,雒皇后想要說的事情,就連逄圖攸和雒淵概、竇吉也不能與聞。也就是說,雒皇后這筆大“買賣”只與自己做。而且,這也足以說明,在有些問題上,雒皇后和逄圖攸、雒淵概、竇吉之間存在著分歧,而且很可能是絕無可能彌合的根本分歧。如此一來,自己和逄稼的生存空間大大增加了。因此,宣仁皇后決定配合雒皇后。
“皇后所言極是。奉德宮廢棄多年,年久失修,溼氣熱氣黴氣很重。加上前幾日連日的大雨,這宮裡頭的溼氣和熱氣越發的重了,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散去呢。”
“確實溼熱難忍。皇嫂知道我的,最是怕熱怕溼的底子。可有涼爽一些的地方?”
“奉德宮後邊倒是有個園子,花木蔥蘢,水流潺潺,頗為蔭涼。要不,咱們去那裡消暑,如何呢?”
“甚好甚好。沒想到皇嫂這裡還有這樣好的所在。長秋宮裡實在是寡味的很呢。那咱麼,走吧?”
到了園子裡,雒皇后才知道,這哪裡是什麼“好的所在”,也明白了宣仁皇后所說的“花木蔥蘢”是何真意。原來是一個廢棄多年、未經整修的花園。這花園的規制倒是很大,看上去只是比御花園略小一些。園中栽植的花木,還能看得出原先措置設計的精緻和用心,只是因為多年未加修葺,花木已經長的很高很盛了,枝丫甚繁甚亂。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叢極盛的斑竹綿延的很長、很廣,竹子蔓生著,有著未經修剪、自由舒展的野味。除此之外,一些不知名的野葛藤條攀爬的到處都是,使這個花園顯得格外破舊蕭條。
遠遠的,聽到叮咚嘩啦的水聲,是溪流的聲音,聽水聲,彷彿還有個小瀑布。
雒皇后道:“皇嫂,你這園子倒是有些韻味,只是年久失修罷了。看上去,規制也還很高,應該不是尋常嬪妃的宮院,不知是何來歷?”
“皇后好眼力,這原是大郜太宗皇帝退位之後,做太上皇時隱居的地方。”
“就是自稱‘無咎老人’的大郜第二代皇帝,太宗文皇帝,德嘉皇帝麼?”雒皇后問。大郜第二代皇帝廟號文宗,諡“文”,年號德嘉。
宣仁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