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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媯水學院(四)

逄簡對著華耘說:“華公子,你現在在哪裡值守?”

“在英露宮。”

“是雲娙娥那裡。”逄簡說。雲娙娥的出身很特殊,現在又是宮裡很敏感的人物,逄簡不想往下說這話題,於是說:“很好。雍,你在迦南的時候平日裡都讀些什麼書?”

“史書居多,但經書不大看。”

“這很好。你是郡守家的公子,以後是要協助朝廷理政的,多看一些史書比多看一些經書要實用一些。以史為鑑,可以學習理政之道。不過呢,經書也有經書的好處,經書、史書如果能夠相互輔佐、相互補充,那是最好的。”

“請殿下指教。”融雍謙恭的說。

“指教談不上,我們聊一聊。我打個比方吧。經書裡講的是道理,好比是本源,史書裡講的是事例,好比是枝葉。如果本源豐饒通透,枝葉自然能夠繁盛。從史入經,是由表及裡,由枝葉到本源,入門很快,但有的時候難免瑣碎,廣而不深,碰到不熟悉的情況,處理起來容易無所適從;從經入史,是由本及末,由本源到枝葉,入門很慢,但一通百通,但有的時候難免太過學究,深而不廣,為人處事容易太過教條。總之,兩者各有優劣,最好不要偏廢。如能兩相兼濟,那就能如魚得水,事半功倍。所以,兩者並無根本上的差別,就看如何調劑和運用了。運用之妙,在乎一心。不知太學裡開課之後會如何講學。只是希望他們不要太刻板就好了。”

融雍對逄簡這一番深入淺出的見解十分欽服,於是說道:“殿下真是滿腹經綸,日後還請多多指教。”

“不敢。我看書很雜,經書、史書、兵書、樂書,甚至一些制器、播種、醫藥這樣的書,我也都看。只是鑽研的都不深,浮光掠影罷了。”

“哦?殿下為何要看那些制器播種醫藥之書?”融雍好奇的問。

“我們日後都是要居於廟堂、為朝廷辦事的人,如無大的變故,今生恐沒有機會去做些制器、播種、醫藥之類的事情,但廟堂決算、朝廷一言一行,最後都要落到制器、播種、醫藥等等百工之事上面。如果我們的施政閉門造車、任意妄為,那下面的百姓就要遭殃了。雍,你是熟讀史書的,前朝大郜立國之初,也頗有大朝的氣象,但後來卻漸漸不得民心,之所以如此,除了大郜政治體制的缺陷之外,還有一條,就是朝廷的政策不得民心,難以在百姓中由衷的得到貫徹。朝廷不為百姓著想,百姓自然就離心離德。大照隆武大帝之所以無往而不勝,被尊為‘大帝’,除了英武天縱之外,隆武大帝大力推行百姓擁護的良政,也是根本緣由之一。耘,方才你說的融夫人和融郡守在迦南的善政良法,也都是直接體現在百工之事上而不是那些條陳雅言之上的。我是皇子,接觸百工的機會就更是絕無僅有了,因此,我有意多看些那些方面的書,也算是彌補一下缺陷吧。就是那些兵書,我也是抱著這些目的來看的,以後帶兵打仗的機會是不太可能有的。大郜的時候,皇族宗親和各郡國郡王們的子嗣們因為不瞭解百姓疾苦而鬧出的笑話,不絕於書。對於我們,那不單單是一些笑話,更是警示啊。”

逄簡說這些話的時候,神色十分沉著冷靜,所表現出的神態遠遠不是一個少年的樣子,倒像是一個久歷政事、憂國憂民的智慧長者。

“殿下高瞻遠矚。”華耘由衷的讚歎道,“來,雍、允、竇公子,讓我們為殿下的高瞻遠矚,共飲此酒!”

“過譽了,華公子。”

“殿下,如果朝堂之上、各郡王之中,都是像殿下這樣一心為國、全心為民之士,那崇景盛世就指日可待了。”華耘說。

華耘這話說的極其得體,既捧高了逄簡,又呼應了皇帝,更表達了自己對逄簡的無限仰慕欽嘆。逄簡聽了很受用,就連融雍也覺得,華耘的話正是自己想說的。

華耘又說:“這幾日,華耘我大開眼界了。原先的時候,我在琉川,眼界極小,心胸極小,見識也極有限,但不怕殿下和各位公子笑話,當時我自視卻甚高,總是覺得治國理政無非就是垂拱而治、選人用人、人事兩相宜就可以了,從未認真讀書,也未關心過民生疾苦,自忖著憑自己的聰明才智,日後超越父親,做封疆大吏、位列三公都不在話下。因此對一切都沒有敬畏之心。十六年來,都是渾渾噩噩的過日子,舉止也難免放浪形骸。前幾日,我與雍深談,得知融夫人的利民善政和融郡守的治郡良法,始有眼界頓開之感。今日聽殿下教誨,更有醍醐灌頂之感。治理天下,當真是一門高深的大學問。現在看來,我竟是那井底之蛙,十六年的日子全都白過了。只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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