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超越令尊華郡守的態勢呢。這可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臣愧不敢當。”
華耘很知道分寸。融鑄是融崖的父親,華耘很想與融鑄攀談幾句,但是太子逄稼在場,華耘就必須只能與太子對話,而不能隨意轉換到融鑄身上去,否則就是大不敬。
逄稼無心過度周旋。華耘的背景十分複雜。首先,他是天下第一豪富之家華氏的嫡長孫,華氏家族豪奢極富,商隊遍行天下,實力非凡;其次,雲娙娥認入華氏,皇帝、雒皇后親賜,雲娙娥成為華衝之女、華耘之姊,這就是說,華耘是帝后共同親封的國舅,這比一般嬪妃親生兄弟那種國舅還要尊貴,當然,這也說明,華耘與皇帝、雒皇后關係非同一般;再次,華耘即將迎娶竇昭儀親生的馥皊公主,因此,華耘與新興大族竇氏也有牽連。還有一條,世人可能都忘記了,華耘之父華衝也是隆武大帝的親信,靠著隆武大帝的寵信才做到琉川郡守的高位上。但是,現在,局勢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機警圓融的華衝現在是何態度,背景複雜、與各方盤根錯節的華耘又是什麼立場,現在都還說不清楚。
另外,現在逄稼與宣仁皇后剛剛渡過了最為緊張的危險期,勉強算是保住了性命,但與皇帝的關係卻仍在磨合期、試錯期、敏感期,一切都應以低調、謹慎為上,千萬不能與其他臣工過於親近,否則又將引起皇帝的猜忌。
於是,逄稼道:“好了。你一路奔波,又遭遇了山賊,受了驚嚇。這一路,辛苦你了!你也早些歇息去吧。我身子弱,不耐繁巨。未來幾天,我就不與你見面了。融郡守,你代我盡一盡地主之誼吧。這是我的小親戚,千萬不能怠慢了。”
融鑄道:“喏,太子殿下。臣遵命。”
融鑄已經改換了稱呼。根據新政,郡王與郡守並非君臣,因此逄稼為迦南郡王的時候,融鑄從不敢自稱“臣”,但現在逄稼重為太子,君臣之際也就分明瞭,融鑄遂改為自稱“臣”。
逄稼道:“好。你們走的時候,我就不送了。今日在王府裡,就算是別過吧。你們二人一路順風吧。”
“謝太子殿下。”
逄稼笑道:“華耘啊,我還有些進獻給陛下、皇后娘娘、還有宣仁皇后娘娘的貢品,麻煩你順路幫我帶回聖都去。”
“太子殿下太客氣了。這都是臣求之不得的事情。太子殿下還有有何吩咐,請儘管示下,臣一定竭盡全力把事情辦周全。”
“確實還有一件事。我為媯水郡王小逄簡備了一些成婚的喜禮,也煩請你一道帶回聖都吧。”
華耘開始的時候有些奇怪,這是給媯水郡王完婚備的喜禮,自然也就是給融湫的,逄稼為什麼不直接給融鑄,而是讓自己來捎帶呢?但轉念之間,華耘就想明白了,這是逄稼為人謹慎小心所致。如果逄稼將喜禮直接給融鑄,由融鑄轉交皇帝,那麼就顯得逄稼和融鑄過於親近,反而與皇帝更為疏遠了,而且好像這禮物是給融湫和融鑄、而不是給皇帝和媯水郡王的似的。這就很不得體,甚至很有些危險。而將喜禮由華耘轉呈皇帝和媯水郡王,則表明逄稼與皇帝與媯水郡王是一體的,所以,寧願讓同行的華耘轉呈,也不直接給融鑄。這是心機玲瓏的行事,也是謹慎自保的舉動。
華耘道:“臣一定不辱使命,將太子殿下的喜禮一絲不差的進呈給陛下和媯水郡王。”
“好。你們早些回去歇息吧。融鑄,有勞你,今日為華耘接風洗塵吧。”
“喏。”融鑄乾淨爽利的答道。
“謝過太子殿下。”華耘道,“殿下,臣三日後就要離開泰羅多了。到時候不能面辭殿下了。今日就在此拜別殿下。恭祝殿下,萬安。”
“恭祝殿下,萬安”,這是一句十分見功力的話。舉世皆知,逄稼身份特殊,處境艱難。但如何在敬語中體現出自己對逄稼處境的理解、同時又表現出衷心的祝福,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如果說的過於露骨,不僅逄稼會感到尷尬,對於華耘自己也十分危險。而如果說的不到位,則味同嚼蠟、毫無意味,華耘一個“恭祝”一個“萬安”,把該有的意思和情緒都表達的淋漓盡致了,有一種一切盡在不言中而又感同身受、甚為同情的意思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