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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軍大帳。
“重傷”的定西大將軍阿桂正在看書,無論是臉色還是身體動作,都看不出重傷之人的樣子。
阿桂讀的是春秋時的史書《左傳》,已經讀了大半。
床上還有一本《三國演義》,這是大清開國以來所有滿洲將領的必讀軍事教材。
太祖太宗便是以此教材打下漢人的花花江山。
帳中並無他人,很安靜。
未幾,有人走進大帳,是追隨阿桂二十年的副都統成果。
示意成果坐下後,阿桂將書放下,問道:“巴圖魯走了?”
成果點頭道:“走了,知道大人受了傷,特意送藥來的。”
阿桂笑了笑:“他倒是有心了。”
言罷,卻嘆了口氣,面露愁苦。
成果見狀,忙寬慰道:“大人這次定能逢凶化吉。”
“金川這個地方不吉利啊。”
阿桂苦笑一聲,他其實是第二次來金川,早在二十六年前他就以吏部員外郎的身份隨時任兵部尚書班第赴金川軍營辦事。
結果因進剿大小金川失利,被劾以“勾結張廣泗通敵,矇蔽訥親,坐失大軍”,交刑部明正典刑處死。
乾隆念阿桂的父親大學士阿克敦年老只有阿桂一子,這才格外開恩,沒有殺掉阿桂。
這也是阿桂宦海一生跌的最狠的一個跟頭。
被囚車押赴京師等待殺頭的那段日子,是阿桂這輩子最痛苦,也最不願意提起的回憶。
他曾發誓若老天爺給他再活一次的機會,這輩子都不會來金川,哪知老天弄人,二十六年後他還是再次來到了這個曾險些讓他掉了腦袋的地方。
但這個地方真的不吉利。
阿桂的心魔不是沒有原因。
三十年來,前後主持平叛的統帥全死於非命。
第一任川陝總督慶覆被賜自盡;
第二任大學士訥親被賜自盡;
第三任川陝總督張廣泗被處斬;
第四任川陝總督阿爾泰被賜自盡;
第五任溫福死於亂軍之中。
而他阿桂,是第六任大軍統帥。
他不得不考慮自己的下場,在功噶爾拉山督戰的那些日子,當真是無比煎熬。
他很清楚如果不能儘快取得戰果,以皇上的脾氣,遲早會落得同前幾任一樣的下場,尤其是他把皇上最愛的養子福康安弄沒了。縱是能僥倖保住性命,這一跟頭摔下來,又哪裡還有起復機會。
二十多年過去,現在的阿桂已經不是當初一人,他身後有好多人,他不能再跌倒。
因為,那會害死很多人。
為了不跌倒,阿桂拼盡全力想突破番賊防禦收復小金川,以戰功重新贏得皇上對他的器重,挽回因福康安之死在皇上心中留下的惡感,可番賊卻對他的部署瞭如指掌,使得他籌劃許久的重點進攻猶如拳頭砸在堅石上,疼得他渾身都疼。
阿桂無奈,他很清楚,軍中有人通敵將自己的部署洩露給番賊。
這些人為了眼前的利益,渾然不顧國家,當真是該死!
可他能怎麼辦,因為他也通敵!
二十多年前御史彈劾他勾結張廣泗通敵並非誣陷,他阿桂的確被張廣泗給的一千六百兩銀子收買了,秘密向其通報訥親的部署,最終釀成訥親戰敗。
這1600兩銀子也成了他心中永遠繞不過去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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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來到金川后,他是真心想替朝廷平定金川,因為在緬甸他打敗了。
然而金川這座金山動搖不了他阿桂,卻能動搖跟隨他南征北戰的部下們。
這裡不是北疆,不是南疆,是金山,真正的金山。
只要是個官,都能從這場戰事大撈特撈,沒有任何風險。
阿桂阻止不了,他不願摻和其中,卻也不能擋人財路。
私下裡,他認為溫福不是被番賊所殺,而是死在那些大發戰爭財的小人手中。
連戰數日以傷亡上千的代價才攻破番賊兩座堡寨,斃敵數十人後,阿桂知道他要麼調整部署,要麼就得為自己想好後路。
可皇上真就能放過他?
阿桂急得頭髮都白了許多。
天賜良機,那番賊竟然藏了一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