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知書達禮的蔡琰,在甄悠面前就是另一個極端,暴力且不講理。
“看師姐真美。”
蔡琰小臉微紅,有些扭捏,每次只要甄悠使出這招,必然管用。
“這些石頭都是上門找父親說親的,一家一個。”
“我今年舞勺之年,說哪門子的親?”
甄悠眉頭一挑,語帶調侃:“這些石頭該不會是師姐的小石頭吧!”
“呀,看我不撕爛你的嘴,讓你口花花,胡說八道。”
少男少女院子裡追逐嬉鬧,也是一番風景。
剛過不久的正旦,都聽說蔡治中有個高徒,確沒見過,應眾人要求,甄悠就出來露了個臉,做了幾首歪詩。
長相非凡也就算了,文學造詣也盡得師傅真傳,一手飛白體更是有青出於藍勝於藍的跡象。
然後說親的差點把蔡府門口踏平,甄悠也很無奈。
“你別跑,可有新作?唸到我高興,就放過你。”
“行行行,師姐說了算。”
睡覺流口水威脅已經不管用了,被免一頓揍抵消了。
甄悠大氣不喘,蔡琰累得彎腰低頭撫胸順氣,一順到底,一馬平川。
見甄悠痴痴地盯著自己看,蔡琰有些忸怩。
院子涼亭。
“還請師姐出題吧。”
蔡琰猶如穿花蝴蝶,這摸摸那看看,手指輕划水面,眼角眉梢一動,樣子靈氣十足。
“有了,就這春,這水,這亭,還有這煙霧繚繞為題。”
甄悠故作為難:“這麼難,師姐你還是打我吧。”
蔡琰作勢要打,甄悠趕緊作勢求饒。
“有了有了。”
清了清嗓子,搖頭開口吟道:
“玉指纖纖點清池,亭影搖搖動相思。春寒瑟瑟凝情處,煙搖嫋嫋半世詩。”
蔡琰臉漲得通紅,詩有所指,心又突突跳個不停。
眼前少女玉面粉腮,樣子含羞帶怯,甄悠不自覺嚥了咽口水。
出口有些結巴:“師,師姐滿意嗎?”
蔡琰受不了如此熾熱的眼光,雙手攤臉降溫,低頭淺語:“不,不滿意,我再出一題。”
一指枯樹,甄悠笑了笑,張口就來。
“枯樹欣逢春風舞,抽枝悄解寒裳束。琰兒妙齡閒遊處,萬絮飄飛柳垂幕。”
蔡琰聽罷,捂臉驚叫一聲,脖子都紅了。
“你給我改了,不許叫琰兒,叫師姐。”
甄悠拔腿就跑。“改不了,詞窮了。”
兩人嬉戲打鬧,一路留下剪影重重,身上服飾也在不停變換,春衣、夏衣,秋衣、冬衣。
又是下雪天,蔡琰身披雪白狐裘側立身旁,攤手接雪,樣子美的不可方物。
“天下一籠統,井上黑窟窿。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師姐,還記得這首打油詩嗎?”
蔡琰拂了拂耳邊的碎髮,吐著哈氣仰頭看著身旁少年:“記得。”
“我們是因它而相識的嗎?”偏頭看著身旁少女,二人四目相對。
蔡琰害羞低頭輕語:“是也不是,那年爹爹一個好友來訪,說中山無極有個稚童聰明絕頂,好一頓誇,所以就記住你了。”
“不久後又傳來這首打油詩,我覺得妙趣橫生,笑得肚子都疼了,原來詩還可以這麼寫。”
“那天爹爹剛好寫下,人無貴賤,道在者尊。我就求爹爹給你一個機會。”
“又寫了乳口黃齒,且珍且惜。也看看你是不是真像說的那麼聰明。”
甄悠深吸一口涼氣,緩緩吐出。
那個師傅的友人應該是受便宜老爹所託,來打前站試探,讓師傅記住我。
後面替我揚名也是手段,剛好傳進蔡府,就有點耐人尋味了,就算沒有師姐橫插一槓,便宜老爹也應該有後手謀劃。
師姐算是陰差陽錯把這件事提前了,還有師傅寫勸學也很突兀,現在看來這都是心知肚明的事。
哎,這天下能在某個領域出頭的都不是簡單人物,一件稚童拜師的小事都是一環扣一環的算計。
估計在我三歲開蒙時,就已經開始謀劃了,這便宜老爹對我當真是沒話說,實心實意。
其中還是有些不明,師傅為什麼會寫勸學。
“在你拜師前一年,孃親離我而去,以前都是孃親陪我讀書練字,就在那個冬天離我而去。”說著眼淚簌簌而下,掩面哭泣。
甄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