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國王十字火車站的時候已接近晚上七點鐘。
艾莉奧絲放眼望向軌道終點附近比肩接踵的人潮,卻沒有找到她和哥哥最殷切渴盼的目光。黛西和蓋倫沒有一如既往地等候在站臺迎接他們歸來,艾莉奧絲心中的愁苦又多了幾分。
小徑的玉蘭花開得嬌麗,月光淋滿花蕊,又從花瓣縫隙滴漏,澆往他們風塵僕僕的衣衫。
好訊息是家中燈火通明,屋頂煙囪冒出的一圈圈濃煙直衝雲霄。
壞訊息是開門的叮噹告知:“主人昨天來信說忘記了小主人們放暑假的日子,辦理出入境的證件得大半個月的時間,索性等魔法國會放高溫假的時候再一起到英國來團聚。”
忘了離校的日子?爸爸媽媽也太不靠譜了吧!
好吧,沒關係,反正家人在一起的時間總會很多。
艾莉奧絲跟著被叮噹用魔法送去樓梯的行李箱往上走,向普洛弗宣告:“我回房間了。”
“等等。”普洛弗揪住她後頸的衣領朝他的方向拉,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但這樣的態度不用想都能預見他的臉色有多陰沉,“在車上我沒有問你,現在我給你機會向我解釋。”
“咳咳……解……解釋什麼?”艾莉奧絲感覺自己彷彿被命運扼住了咽喉,她不得已退到普洛弗身前,這樣的距離能保證她不會窒息而亡。
他鬆開,又一隻手摁著她的頭頂令她整個人被迫旋轉了一百八十度,面對面地問:“那隻狼,和你有關嗎?”
她迅速調整出微笑對普洛弗斬釘截鐵地說:“沒有!我不認識他。”
普洛弗坦白地道出疑慮:“你在火車上的表現不太對勁。”
在他審視的端詳下,她故作鎮靜地說:“有嗎?我只是覺得沒有開窗太悶了。”
“那這個又是怎麼回事?”他撩開遮擋她臉頰的頭髮,食指冰涼的骨節劃過她逐漸滾燙的耳廓,敏感到麻木,停至穿插她耳垂的茶葉梗時全身毛細血管縮張的明晰感也未覺減弱。
糟糕,被他發現了她在火車上的小動作!
艾莉奧絲喉嚨發緊,絞著手指解釋:“你不懂,這是女孩們的裝飾品,我又沒有足夠的加隆去買潘西、達芙妮她們那些名貴的……”
她是個說謊的慣犯,可與普洛弗對視仍會心驚膽戰。
他不是離奇的發問,而是有根據的,這更令她怵然。
“好啦,普洛弗,不如把觀察和審訊我的功夫都花在學業上,明年的o.w.L.考試不合格可別哭鼻子哦。”艾莉奧絲移開眼神,強行調轉話題,這樣顯得她更佔據主導地位。
“艾莉。”他叫她的名字,縱然不是叫全稱也有很凝重的意味,而後空氣沉靜了幾秒,她沒有撇去他的手,只是等他開口,她生怕不經意的如犄角蛛網上顆粒灰塵般微小的細節都會破壞他們維持了一年的難能可貴的安穩。
普洛弗將手落下,搭上她的肩,把語氣盡量打磨得平和,連隱約流露的絲縷失落都驟然被壓制到無影無蹤。他眼底那片綠色的平原終是沒燃起大火,後退一步給她比川野更遼闊的。
他說:“沒關係,你可以不用告訴我,但要是遇到了困難,還能記得找我就夠了。”
她被允許擁有自己的秘密,卻談不上堪比自由的痛快,反而得到比萊西亞的離開讓她感到更空的寂寞。他們緊密的聯絡被剝離了一塊,而空缺的位置終會尋找到替代。
於是一個星期以來也說不上冷戰,日常的交流毫無阻礙,只是見面的時間很少。莉奧絲通常都在書房學習,閒暇時去對角巷幫奧利凡德先生打雜。午飯時見不到人影,普洛弗也許是到德拉科的家做客了,他們在火車上就約定好了屬於男孩們的聚會,但盧修斯叔叔和納西莎阿姨還真是好脾氣,能夠允許他天天到馬爾福莊園蹭吃蹭喝,直到傍晚才歸家。
這天的魔杖店來了一位銀鬚白髮的老先生,他圓滾滾的肚子比皮鞋還要先進入店門。
老先生摘下由夕陽熨燙過的棕色巴拿馬帽,朝坐在地上梳獨角獸毛的艾莉奧絲點頭微笑。
“歡迎光臨,歡迎光臨!”啾啾在門口衝著他熱情地叫嚷。
“先生您好,請問是要訂製魔杖還是選購魔杖呢?”艾莉奧絲站起身恭敬地問道。
“你就是加里克常提起的可愛的小學徒吧?我是來找他的,他今天不在店鋪嗎?”
她就快十五歲了,這樣被人當小孩子講還真是怪難為情的。
不過也沒什麼不好。
艾莉奧絲甜甜地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