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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回 如約

亥時三刻,整座吊腳樓陷入無邊夜色中,悽迷而又無聲,樓內靜悄悄的,一盞風燈散著幽幽昏黃的光,在暗影中猶疑不定的搖曳,時而前行時而後退,時而停駐片刻。

片刻過後,那盞風燈重重搖晃了幾下,生出些許決然的氣息,一刻不停的行進到二樓迴廊的盡頭,在虛掩的門前停了下來。

“噗”的一聲,風燈應聲熄滅,四圍陡然變得漆黑如墨,素白的手顫抖不止,輕輕推開了門。

一幕明亮的紅芒映照在臉上,驚得落葵在門口愣了半響,才回過神來。

床下翹頭小几上燃了一對手臂粗的龍鳳紅燭,紅燭上金粉紅漆描了一對龍鳳,翹首顧盼,形容繾綣。柔粉色的燭火跳躍搖曳,折射出迷離朦朧的光暈,帶著脈脈曖昧溫柔的氣息。

赤紅繡幔低低垂落,帳幔上一簇簇合歡花盛開如雲霞燦爛,深紅淺粉的花盞繡的精巧細密,一針一線間還累了金絲,燭火下光華瑩然。

落葵詫異不已,眸光一凝,落到了床榻上,入目皆是堆錦滿繡的赤紅,金絲累繡的合歡花。

而空青散著滿頭烏黑長髮,身覆一襲正紅婚裝,那顏色極正極明豔,不摻半點雜色,整個人在搖曳的燭光裡,像一團炙熱的火光,迷得人臉上滾燙。

見落葵神情平靜的站在門口,不肯進來,空青深眸幽幽的望著她,她髮髻齊整卻不飾釵環,一襲月白裙衫更添了幾分清冷孤寂,他眉宇間的愁緒濃的難以化開,聲音微啞:“進來。”

落葵緊緊咬住牙關,勉力讓自己不顫抖不後退,裝作淡然而平靜的模樣,走到脈脈燭影之下,她的心狂跳不止,整個人無處安放。

空青對她的後悔和驚惶心知肚明,可事到如今,他不打算給她後悔的機會,也不打算給自己尋一條退路,衝著如意圓桌抬了抬下頜,繼續毫無波瀾道:“換上罷。”

落葵回首,只見那桌上擱了同樣明豔照眼的正紅婚裝,金冠鳳釵珠簾頭面繡鞋俱全,竟是備齊了婚嫁所用之物,她茫茫然不知所措,回首道:“為何。”

“我說過,我要你正經跟了我,哪怕只有三日,我也是要行大婚之禮,給你的名分,寫入族譜的。”空青依舊神情平靜,說這一席話時,也是沒有半點波瀾,可唯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怎樣用盡全力,才隱忍下心中的傷痛。

這些話在他心中藏了許多年,從前有許多時日可以說,他卻不肯對她說,只肯對旁人說,直到在失去後的歲月中,傷到痛徹心扉,才知道自己在患得患失中,徹底失去了說出這些話的機會。

自她離去後,他始終在等一個機會,等過了一程又一程的輪迴,穿越生死,即便道路曲折,可在重逢之後,能夠名正言順的說出這些話,如今這一席話雖是趁人之危,但足夠管用,他想,有些時候,法子不必光明正大,一擊即中才是最要緊的。

這些話在落葵聽來,卻像是空青硬生生塞給她的一縷光芒,照耀出她心底最深的哀涼,是從此與江蘺生死難相見的悲傷,她覺出自己眸底溼潤,忙微闔雙眸,緩了片刻,臉上雖不露分毫,那淚卻在心底逆流成隱忍的苦雨,她平靜道:“不必,我早說過不要名分,不行嫁娶之禮,只跟你三日而已。”

空青倏然起身,身形快若疾風,掠到落葵面前,身上的玉佩叮鈴脆響,他再難平靜,眸光驚惶,聲音陡然尖利:“你再說一遍。”轉瞬卻又咬著牙陰鬱低沉道:“你不後悔。”

落葵輕輕搖頭,旋即卻又點了點頭,她自然是會後悔的,現下她就後悔了,可若要她嫁給空青,她便不單單是後悔了,而是生不如死。

空青心中頓生絕望和狠意,吹熄了燭火,一把攥住落葵的細腕,半拉半拖的拽到床沿兒,連繡鞋都拖得沒了影兒,反手就是狠狠一推,將她推到了床上,他突然就發了狂,口中滿是血腥狠厲的意味:“你不後悔,好,那我也不必再顧及甚麼了。”

落葵驚恐的瞧著空青,眼瞧著他雙眸發紅,喋血一般的臉龐,已嚇得連顫抖哭喊都不會了,只抱緊了膝頭,縮著身子躲在床角,她知道這是自己與他的約定,哭喊亦是無用,這是該她承受的,她只能打落了牙齒和血吞。

空青神情陰鬱的踢飛了靴子,又一把扯掉雕花銅鉤,猩紅帳幔沉沉搖曳飛卷,落了下來。

此時他的雖仍舊惱怒絕望,但卻沒了方才那般的瘋狂和不顧一切,稍稍平靜了幾分,“嗵”的一聲仰面躺下,寬大的正紅婚裝鋪展了滿床,他雙眸微眯,靜了片刻,察覺到落葵仍膽戰心驚的縮在床角,不禁冷冷道:“寬衣。”

落葵驚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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