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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回 何為君子

此事既然水天無隱瞞了,那麼自己也沒有節外生枝的必要了,左右那百蠱之體足以隱藏她身上的精純妖血,而自己亦會想方設法令她嫁給自己,從此永遠絕了她暴露血脈的可能。

想明白了這些,空青心中頓時鬆快了幾分,輕輕抿了口茶,篤定而簡單的一語:“我既如此做了,便是無所畏懼的,也有萬全之策保住她,大公子放心便是。”

這般言語淡然的模樣,的確有安定人心的奇效,但事關落葵,不得不多幾分小心謹慎,蘇子揣著那顆七上八下的心,繼續鍥而不捨的誅心:“那麼青公子可知,她心中並沒有你。”

話音轉瞬即逝,這屋內頓時靜謐了下來,醇厚生澀的茶香充斥在靜謐中,原本是最安定人心的氣息,此時卻混雜了微微狂躁的意味。

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有人曾對空青說過,所謂的不忍傷害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欲擒故縱,而對所有姑娘都溫柔敦厚便是冠冕堂皇的享齊人之福,說到底,都是為了自己既過得舒坦肆意,又搏個人人誇讚的好名聲。

從前空青不懂,時過境遷後才發覺,那人說的這句話,是實打實的警世恆言,如今的他,進一步是火坑,退一步是懸崖,連勒馬束手都做不到,從前他以為,自己是個實打實的端方正派,可走過了半生荒唐,方才如夢初醒,所謂君子,或是堅貞或是涼薄,皆是篤定而極致的,絕沒有左右搖擺,猶豫不決,既不自己錯付,亦不令旁人錯付。

空青垂首,淺淺啜了一口中嶽茶,生澀的味道在唇齒間氤氳流連,稍稍抵消了偏執到發狂的心緒。他素來穩重,罕有有情緒失控之時,唯獨面對蘇子所言的那樁事時,他明知發狂無用,可絲毫抑制不住嫉恨瘋長,在紅霞嶺鬼谷,他眼見她與那男子神態親暱,便險些發狂,幸而彼時文元拉住了他,他才沒有當場心神崩潰,做出甚麼荒唐事來。

良久無聲,空青終於穩住了心神,輕輕頷首道:“我知道,她心裡有旁人,這不妨事。”

蘇子狠狠怔了一怔,繼續鍥而不捨的誅心:“青公子於我和落葵有大恩,有些話我原不該說,但,為著落葵好,也為著青公子好,卻又不得不說,青公子,你與落葵沒緣分,又何必勉強。”

空青在心底長長吁了口氣,所謂緣分,從來都是事在人為,只要心夠狠能盤算,便沒有人力不可成就的緣分,勉強來的緣分也是緣分,他不動聲色的握了握雙手,神情斂的一派平靜:“日子還長,我勉強的起,更等得起。”

此言一出,像是誅了蘇子的心,他倏然無力,徹底無話可說了,垂首間,只見碧綠葉片在杯盞中沉浮,彼時的他與眼前之人是如此的相像,皆是心有慼慼,皆是執拗到患得患失,皆是的歷經劫難卻仍看不透放不下。

可這世間,死在遷怒二字中的人太多了,即便自己說甚麼都是無濟於事,卻也不得不說,蘇子拱了拱手,姿態有幾分謙恭,言語卻又有幾分威脅:“既如此,我只能說,青公子,你作甚麼都好,只是,莫要傷人傷己,更莫要逼得旁人作惡傷人。”

空青聽出了蘇子的話中之意,即便蘇子不說,自己也會對她全力護佑的,他同樣拱了拱手,神情斂的肅然,鄭重其事低語:“你放心。”

窗外榕樹高大繁茂,濃陰翠翠遮住大半竹窗,日光漸勝,穿過如雲如蓋的巨大樹冠,明亮的日光只餘下一線線淡白的日影,篩在暗黃色的地板上。

日影微移,翠色的陰涼裡,氤氳著疏落清爽的草香,仿若洇開滿室的柳色青青的春意。

蘇子與空青原本便不十分熟絡,兼之從前生過嫌隙衝突,再空青又素來話少疏冷之人,說完了此事,兩個人一時之間竟無話可說了,只聽得到極輕微的飲茶聲,再聽不到半點人語,氣氛靜謐的有幾分詭異和尷尬。

蘇子輕輕放下杯盞,發出極輕微的一聲脆響,打破了寂靜,他穩穩起身,滿臉赤誠的衝著空青深施了一禮:“青公子,先前落葵行事莽撞,傷了那姑娘,青公子不計前嫌,出手相助,實在令在下無地自容,在下給青公子陪個罪,他日若有用得著在下之處,在下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空青微怔,心底狠狠讚歎了一回蘇子的能屈能伸,畢竟此人之前翻臉無情的模樣尚在眼前,他眉目斂的平靜,伸手扶起蘇子,輕鬆一笑:“各為其主罷了,大公子實在不必如此,不過我還真有一事,有勞大公子答疑解惑。”

“答疑解惑。”蘇子微微一怔,疑惑道:“青公子請講。”

空青斟酌了片刻:“我觀那日落葵使的,乃是幽冥聖花罷。”

幽冥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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