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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嚇死人的從前

今時今日,又一個至親之人變成牌位上幾個單薄的字,那幾個字就像一柄柄薄刃,刀刃在心頭一下一下割過,是鈍刀子割肉,血珠子夾著滋啦滋啦的聲響,一點一滴的痛到骨髓深處。落葵緩過一口氣,每一字都說的平靜堅韌,無比剋制:“我知道,我都知道,這半年你過得辛苦,如今我們在一起了,兩個人相互扶持,再難的坎也能邁過去的。”

京墨淚水漣漣,浸溼了落葵的衣衫,他的下頜抵在她的肩頭,輕輕道:“是,你我是未婚夫妻,日後定是要相互扶持的。”他再度鼓起勇氣,隔著落葵的衣袖,握住她冰冷的手,輕聲道:“我知道你一定會照顧好我的。”他轉臉衝著京風的牌位一本正經道:“爺爺,您放心罷,我已經見到您心心念唸的孫媳婦兒了,她答應了會好好照顧我的,您老人家就放心罷。”

心頭微動,攀過絲絲縷縷異樣的情緒,落葵驀然間紅了臉,幸好明珠微芒,四下裡不那麼明亮,看不出臉上的芙蓉微紅,她斂眉垂目,想到京墨在揚州時收的那許多通房妾室,惹出的那許多風流韻事,便只覺心中鬱結的厲害,她想,若就這般輕易的應下了這種婚事,只怕以後會有無窮無盡的小妾要鬥,搞不好還要半夜去勾欄瓦舍找人,將他從芙蓉帳溫柔鄉里拖出來,她想的頭疼不已,無聲的吁了口氣,抽出手按了按額角,冷道:“你該不是喝多酒罷,怎麼當著爺爺的牌位胡言亂語的。”

京墨抖了抖向來視若珍寶的一頁薄紙,似笑非笑的抿了唇:“這是水伯父和我爹當年立下婚約,是關於咱們倆的,你想不認賬麼。”他衝著牌位努了努嘴:“想不認賬的話,就當著水伯父與我爹爹的牌位說罷。”

落葵揚眸,順帶揚起拳頭,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認賬又怎樣,立這婚約時我還沒出生呢,哪裡知道你這樣醜,現在知道了,自然是要不認賬了。”

京墨揪著她的臉皮兒,癟癟嘴:“爺爺您看,如此牙尖嘴利的丫頭,我可不敢娶。”

落葵啐了他一口:“像你這樣不學無術的懶漢,你願意娶,我還不願意嫁呢。”她頓了頓,索性將話說個明白:“今日你收拾行李時,我瞧見你包袱裡的佩囊帕子都繡的不錯,都出自姑娘之手罷,且都出自不同姑娘之手罷。”

京墨微怔,倒也光明磊落的點了點頭,利落的承認了:“是,我在揚州時收了些通房,這又如何,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尋常事麼,況且我還沒有納妾,只是收了通房,臨來時也都打發乾淨了。”

落葵原本想說自己不喜他納妾,可轉念一想,名分未定,自己憑甚麼不喜,即便以後名分定了,自己即便不喜,又能攔得住幾回,她轉頭只見一大捧芙蕖擺在地上,趁著夜色摘下,花頭緊緊包著,只露出嫣紅點點,荷葉盈盈生綠微微卷曲,上頭的寒涼夜露,散發出珠圓玉潤的微光。她取過芙蕖,小心供在案邊的白瓷大缸中,清波漾漾倒映出搖曳生姿的紅花綠葉,虛空中溢滿沉靜清甜的幽香。

層層開啟雕花提樑食盒,落葵一邊往外端著各色吃食,一邊道:“這個荔枝露是以鮮荔枝剝了榨漿,兌入上好的鮮牛乳熬煮,再放到井水裡浸透了,最後淋上一勺蜂蜜,味道鮮甜清香。”

京墨以為落葵不語,便是預設了此事,也便揭過不提,只見第二層裡放著一盅湯,湯色雪白透明,酥軟的雪梨配著星星點點的枸杞,清甜中隱約還有川貝的的氣息。他的聲音中再度有了哭腔,忍了幾次卻都沒能忍住,終於低低垂淚:“爺爺有咳嗽的老毛病,只可惜我做的川貝雪梨羹總也不及你做的。”

落葵不言不語,只垂首悵然。

最後一層裡放著一盞冰碗,切得極薄的瓜片,佐以同樣極薄的碎冰,上頭撒了一把綠瑩瑩的葡萄乾,最後澆上一勺蜜豆和蜂蜜,天氣炎熱,雖是夜裡,碗裡的冰還是有些化了,碗上沁出細密的一層水珠。

這七個牌位中,有五個名字都是京墨認得的,分別是落葵的爹孃,他自己的爹孃與爺爺,唯獨剩餘的兩個牌位,他看了又看,全不認得,不由的揚眸詫異道:“這是,這是哪國的字啊,是誰的牌位的啊。”

落葵抬眸,望了眼那牌位,一語帶過,並不深言:“爹爹的故友,你不認得。”她無聲的嘆了口氣,一眼不錯的望住京墨,言語篤定不容他有絲毫遲疑:“京墨,你既來了青州,那麼有幾句話我便不得不交代給你,青州與揚州不同,豪門林立門閥複雜,日後你可要改一改嘴快的毛病了,萬不可一時之快而去逞口舌之勇。”

京墨的臉頰微微一紅,知道落葵此話是委婉敲打他今日的脫口而出,他心裡著實發虛,但是嘴卻不肯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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