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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 我在哪

山裡的夜風格外冷,溪邊水氣極重,比別處又格外冷了幾分,點點寒霜染身,茫茫薄寒掠過,曲蓮有些耐受不住,不禁鼻尖發酸,連打了幾個噴嚏後,又緊跟著打了幾個寒顫,抬眼瞧著那男子,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卻見他像是死了一般,全無半點反應。她不禁益發惱怒,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毫無憐香惜玉之心,任由自己在這裡凍著,若是擱在平日裡,她早就破口大罵了。

可眼下她卻不敢肆意妄為,此人修為之高,連那團黑霧都避之不及,她想,唯有跟緊了他,才能平安的找到北山仙山。鼻尖兒一酸,她又狠狠打了個噴嚏,冷得哆哆嗦嗦道:“恩,恩公,小女子是來尋北山仙山的,求恩公指點一二。”言罷,她再度噴嚏連連。

那男子終於有了反應,反手衝著曲蓮扔了個打火石過去。

曲蓮忙撿了過來,連打了幾下,不知是手法不對,還是力度不夠,竟連絲毫火星兒都沒打出來,她囁嚅著唇角,嬌媚的開了口:“恩公,小女子,小女子不會用這個。”

那男子像是不耐煩的嘆了口氣,走到近前,“啪”的一聲,利落的打著了火,引燃明亮溫暖的篝火。旋即瞧也沒瞧曲蓮一眼,再度走到溪邊,倚石而坐,目不斜視。

曲蓮忙湊過去烤火,緩了良久,才驅散了滿身的冷意。她提心吊膽的逃了一路的命,逃出生天後,心中緊繃的那根弦兒總算鬆了下來,見那男子依舊如泥塑般一動不動,聲音輕軟道:“夜深露重,恩公也過來烤烤火暖暖身罷。”

那男子卻又灌了一口酒,仍舊沒有回頭,仍舊一言不發。

見他這副模樣,曲蓮又羞又氣,暗罵了句該死的酒鬼,鐵了心要撬開他的嘴,聽聽他是否因聲音嘶啞難聽,才抵死不開口,遂輕移蓮步走到男子面前,嬌媚從骨子深處透出來,呵氣如蘭:“恩公是在修煉閉口禪這類功法麼,難怪恩公能夠一招制敵,能在這荒山野嶺中得見恩公,小女子著實三生有幸。”

此言一出,男子竟閉上雙眸入定了。

曲蓮頓時窘迫極了,臉紅耳熱的怔了半響,終於憤憤不平的回到篝火旁,百無聊賴的反省自己究竟哪裡做的不好,做得不對,沒能引得男子青眼相加。

而男子臉上波瀾不驚,無一絲情緒,而舊事早已猝不及防的湧現,惹來錐心之痛。

那一年,青巖山頂初相遇。

他三十三歲,亦邪亦正,素有風流之名。

她十六歲,嬌俏單純,出身名門之後。

冰天雪地裡,他與她因為一株千年雪靈芝動起手來,她分明打不過他,卻毫不退讓,他分明覆手間便能擊殺她,卻手下留情,打到最後,雪靈芝被一頭熊瞎子截了胡,啃了個精光,而他與她卻雙雙跌下懸崖,幸而青巖山的雪厚,沒有摔了個粉身碎骨,倒黴的是他摔斷了右腿,而她摔斷了左腿。

他見她冷的哆嗦,好心扔了壺酒過去。

誰知她竟不領情,將酒扔了回來,翻了翻眼皮兒,奚落道:“誰稀罕你的酒,我自己有酒。”

他失笑,頭一回見出門帶酒的姑娘。

天寒地凍的,兩個人隔得老遠,你一口我一口,將各自的酒袋子喝了個底兒朝天,可仍舊冷的發抖。

他和她不約而同的望向遠處,被積雪覆蓋的山洞。

拖著傷腿一點點掏乾淨了洞口,那洞口狹小,只能容得下一人進出,而裡頭卻大,一眼望不到底。

她望著他,雙眸閃著狡黠的光,笑道:“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保不齊這裡頭有寶,若是你不要,可就便宜我了。”

他明知她是憋著壞主意,想哄著自己先進洞裡探探路,卻不揭穿她,只譏笑道:“你是傳奇話本看多了罷,還真以為會有掉下山崖撿到修仙秘籍,或是挖到寶藏這等好事麼。”

她神色如常,做出搶先爬進去的架勢來:“這麼說你是不要了,你可別後悔。”

他擠過她身旁,笑著爬進洞口:“有沒有秘籍寶藏我不知道,我倒是知道救命之恩當以身相報。”

她哽了一哽,還未及細琢磨此話的意思,他已經鑽進洞裡了。

爬出去幾步遠,他停下來,回過頭來笑得一派正經,眸中卻隱含疏狂:“方才掉下來時,若你不拉我一把,你便不會摔下來,而我摔斷的也就不是腿,而是脖子了,我這條命是你救的,自當以身相許。”

她的臉驀然紅了,明眸隱怒,罵道:“無恥。”

只一瞬間,他與她四目相對。

一個暗笑你個臭丫頭。

一個低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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