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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回 怕誰來誰

屋內靜極了,兩個人相對而坐,一雙溫暖厚實的手覆在落葵冰涼纖弱的手上,暖的她手上溫暖,心上卻不那麼溫暖,在她的心裡,在這人世間,能令人為之捨命的事有很多,為國為民,為大義為不平皆可,能令人為之捨命的人亦很多,為父母子女,為兄弟姊妹,為君臣知己皆可,卻唯獨沒有男女之情。

摺子戲裡唱了那許多生死相隨的男歡女愛,有“樓臺一別恨如海,淚染雙翅身化蝶”的梁山伯祝英臺;有“迢迢牽牛星,皎皎漢河女”的牛郎織女;有“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的焦仲卿劉蘭芝;有“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的明皇楊妃。可這男女間的情愛只關乎人心,而人心又是那般虛無縹緲而不可捉摸,她素來聽過便罷,並不當真。

今日乍聞京墨此言,落葵不禁暗問,莫非摺子戲唱的是真有其事麼,莫非這世間真的有生死相隨的男女之情麼,究竟是自己太薄情,還是情字太多變。

落葵心生柔軟,想相信一回,相信情愛二字真的能令人捨生忘死,頭緩緩靠在京墨肩上,肩頭十分溫暖,令她心生依賴,她的聲音輕柔的不那麼真實,不像往常的她:“我要你的命作甚麼,生而為人,自是要好好活一回,不必為旁人,只為自己。”

京墨撫著她垂瀉的烏髮,觸手柔軟光滑,他悠悠道:“我不止要為自己活,也要為你活,阿葵,我們以後一定會很好,過得很好。”

落葵仰起頭,挑起唇角輕笑,露出唇邊的兩顆嬌俏梨渦:“明日起,家用銀子就由你來掙了。”

京墨不禁眉心緊蹙,哽的厲害,良久說不出一句話來,只一臉苦笑的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兒。

次日,是個極晴好的天,日頭高懸,陽光薄薄的穿透樹冠,灑落滿院。初冬時節,空氣中漸漸生出些乾燥寡淡的寒冷來,這樣晴好的天也覺不出溫暖,只在廊下靜立了會兒,周身便寒津津的耐不住了。

京墨今日十分勤勉,頂著兩個碩大烏青的黑眼圈,起了個大早,草草用了幾口早飯,收拾了幾件隨身衣物便出門去了。

落葵追在他的身後問他去何處。

他只擺擺手,撂下一句要去掙家用銀子,要附近山裡收古物,要讓落葵從此以後吃香喝辣穿綾羅綢緞,可卻連去哪個山裡,究竟和誰同去都沒說明白。

落葵不禁心下惴惴難安起來。

蘇子在廊下倚坐著,正捧著酒壺喝的痛快,不意酒壺卻被人一把奪了過去,他詫異的抬頭,道:“怎麼了。”

落葵怒目相視,咬著牙罵道:“大清早的就喝個沒完,早晚得醉死你。”

蘇子卻不以為意,反倒從邊上又抄起一壺酒,奚落一笑:“大清早的發脾氣,容易老。”

落葵哽了一哽,竟無言以對。

蘇子笑了笑,陡然衝著杜衡招了招手,揚聲喊道:“杜衡,過來。”

杜衡很是識趣,從灶間端了一碟子花生米擱在廊下,自斟自飲了一杯,才道:“蘇將軍,別喝了,仔細主子動家法。”

蘇子又好氣又好笑,杜衡不過二十幾歲,剛出生不久就來了水家,廝混的久了,他沒學會他叔叔杜桂的持重慎言,反倒將落葵的牙尖嘴利學了個十足十,不,蘇子搖了搖頭,杜桂也並不持重慎言,他是寡言少語的牙尖嘴利,蘇子失笑,說到底,水家哪有一個是溫厚的,個頂個都是刻薄人。咬牙切齒的灌了一口酒,蘇子拍了下杜衡的額頭,笑道:“你還不快遣人跟著主子的心頭肉,若是丟了或是死了,你可賠不起。”

杜衡一笑,笑的落葵面紅耳赤,幾欲伸手給他一巴掌,他才倏然收了那笑,叫了見愁進來,耳語了幾句。

日頭緩緩挪動,直直籠住空落落的樹冠,沒有暖意的光穿過枝丫,在地上印下一個個冷硬的影兒。

落葵始終有些心焉,料理正事時總是吩咐完這件忘了那件;看書時總是看完了這一頁忘了翻下一頁,飲茶時更是幾度將茶水澆到身上,直到用午飯時,京墨都還沒回來,而杜衡遣出去的人也沒有回來。

她終於耐不住性子,撂下書冊,放下杯盞,焦灼不安的一趟趟去門口張望,嘴裡還唸唸有詞的怎麼還不回來,別是沒帶銀子被人扣下了罷,別是路遇山賊被人打劫了罷,別是被狼叼走了罷,別是,別是死到外邊了罷,她心下難安,可這一趟趟跑下來,也沒瞧見半個人影兒。

蘇子靠坐在廊下飲酒,看她這副模樣,心知她是動了情,他到底是萬花叢中過,於情之一字看的透徹,想的明白,連連默唸了幾句,所託非人,拆散一對是一對。他提著酒壺又灌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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