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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回 至陰之體

子時三刻,寒潭之下傳來石門沉重的挪動聲,吱吱呀呀的落在焦灼之人的耳中,如同之聲,空青與蘇子齊齊回首,卻見見愁進來,帶進縈繞不絕的更深露重,一身灰袍上掛著片片雪花,將化未化。√

這騏麟觀中,有兩個男子是男生女相,一個是見愁,而另一個便是觀主,只不過見愁眉眼間是淡薄的媚意流淌,而觀主周身則是三分媚態,七分風流。

見愁黛眉微蹙,衝著蘇子施了一禮,沉聲回稟“蘇將軍,影衛都安全撤回了,無一人折損。”

蘇子微微頷首“好。”

見愁退了一步,深深瞟了空青一眼,眸光閃動,頗為忌憚的欲言又止。

蘇子心下一晃,沉聲道“青公子不是外人,有話直說。”

見愁微頓,極快道“主子傷著了,現下衡先生護著她去取寒潭之水了。”

一語驚人,酒罈重重墜地,澄碧色的酒撒了滿地,蘇子臉色突變,如今的落葵不比從前,莫說是與人打架,就是圍觀打架,被劍氣捎帶到,也是要傷到一二的,而此番要用到寒潭之水療傷,那麼傷她之人使的必定是至陽之法,陰陽寒熱相剋,落葵損傷必定不小。他來不及多問多想,隻手中令牌一晃,石門重重開啟,清寒水霧登時撲面而至。

空青同樣大驚失色,他並不知落葵的傷勢究竟如何了,但見蘇子如此驚慌,他也能猜到幾分,不由自主的緊隨著蘇子而去,出了寒潭,遠遠的,便望見了立在寒潭邊上的兩個人。

少女立於寒潭近水處,淡白的寒冷水霧籠上其身,她雙手翻花掐訣,拈起一縷青碧色的寒潭之水,在夜幕下劃過清寒的弧線。

夜風不停的瑟瑟而過,拂動少女的長髮在身後飛揚,像一雙張開的墨色羽翼,幾欲帶著她沖天而去。

少女所立之處驀然飄起雪花,細碎的輕雪紛紛,打著旋兒落於少女的髮間鬢邊眉心眼睫,只一個錯眼,雪花便倏然鑽進她的身子。

隨後,越來越多的雪花往少女周身飛旋而去,無聲無息的鑽進她的身子,這情景太過詭異,遠遠望去,就像是源源不斷的雪在寒潭邊堆起了個雪人。

雪青色衣袂迎風翩躚,少女周身的氣息陡轉,變得陰寒無比,連四圍都瞬間冰封一片,冷的令人止不住的發抖,而那一縷青碧色的寒潭之水流轉不定,向著少女緩緩而去。

少女周身隱現水波盪漾,臉色青白,指尖微顫,那一縷寒潭之水驟然停在了半空中,寸步不進,她臉色微變,連連掐訣,卻也始終無法將那水凝聚起來,顯然已是法力不支了。

而那原本在她周身不斷飛舞的雪也倏的散開,發出陣陣低吟之聲,化作一道道流星,拖著星尾,閃爍著慘淡的星芒,沒入高遠的深藍虛空。空青原想上前相助,可他所修功法乃至陽之法,置身於如此陰寒之處近了久了,恐會走火入魔,而少女所修的顯然是至陰至寒之術,若貿然相助,寒熱陰陽相剋,只怕會適得其反,他不禁遲疑著舉步不前。

就在他猶豫不決之時,蘇子身影像一陣風般飛旋著掠了過去,他毫不遲疑的躍到少女身後,緩緩抬手,指尖點在了少女的背心。

黑漆漆的暗夜裡,萬籟俱寂,隱約可見蘇子周身騰起嫋嫋白霧,白霧愈盛,換換沒入少女的身軀。

空青驚呆了,他沒料到蘇子竟將自身的至陽之氣轉為陰寒之氣,渡進了少女體內,他退了一步,心中震驚不已,這是怎樣的深厚情意,會令人不顧自身吐血而亡的風險,也要飛身出手相助,他捫心自問,憑著從過去到如今羈絆深重的那份情,自己能否也如此的奮不顧身,他想了又想,驚覺此事竟是無解,原來,原來從過去到如今,薄情寡義的那個人一直都是他自己,他的心霎時跌到了谷底,極目望向寒潭邊上的兩個人,暗暗下了狠心,此番自己絕不能放手,也要捨生忘死的搏上一回。

少女臉頰浮現薔薇色,飛快的回頭瞧了蘇子一眼,暗夜中眼波瀲灩,神情複雜極了。她極快的掐訣,將寒潭之水凝聚成一枚水光波動的圓珠,素手一翻,圓珠停在了她的掌心,她再難以為繼,身子輕晃了下,仰面倒在蘇子懷中。

空青飛身上前,天青色長袖輕揮,將少女接到自己懷中。

空曠的廳堂裡,空青始終緊緊擁著落葵,懷中這個單薄消瘦的人冷的像個冰坨子,他覺出那陰寒之氣早已深入她的骨髓,平日裡斂的不露分毫,可此番被這傷勢一激,已經勢如破竹般透了出來,漸成難以控制的發狂之勢。

空青所修的乃至陽之法,他雖修為高深不懼寒冷,但顯然這並非是尋常的寒,比苦寒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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