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蘊之卻突然跳了起來,抓著沈蒼梧的袖角,直接門口走。
“哎哎哎,宋家小子,你幹嘛去?”
說到一半,就見宋蘊之急匆匆往門口跑,別說金一勺驚疑不解,沈蒼梧一雙好看的眉毛都皺在了一起。
宋蘊之走到門口,見沈蒼梧不動,又急匆匆跑回來,道:“快走啊,去通古軒。”
沈蒼梧唇邊勾起一抹笑容,仿若雪地寒梅盛放,直看得金一勺呆住了,他將宋蘊之拉回來,在桌上坐下,道:“通古軒要去,但不是現在。”
宋蘊之略一思索,撇了撇嘴。
金一勺可算反應過來了,道:“配方早就不在通古軒了,不然無論花多少錢,我都要把它買回來的。”
那兩人一出城,金一勺就反應過來了。跑到紅袖招一問,果然是戲本里常有的劇情,命途多荈的女子流落風塵,幸得良人青萊,弄來銀錢為她贖身。
“我急忙趕到通古軒,可配方已經轉手。”
金一勺心裡悶悶的,說不出是懊惱還是遺憾,“通古軒的手段,你們也是知道的,我費了好一番氣力,終於讓李掌櫃開口。”
說到這裡,兩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告別了金一勺,兩人走著走著,到了一處樓前。
宋蘊之仍想著金一勺的話,藏著的心事被挑開,也沒了禁忌。
金一勺見過了兩人的少年時代,到底惜才,想到城中接二連三的命案,隱隱有些不安,話到嘴邊,又惟恐自己多想。
“你們小心,通古軒那裡……”
說著,他甩了甩頭,揮著手道:“還是算了吧,你們快走。”
金一勺的心思,宋蘊之多少猜到一點。從銀環賭坊,到喬遠的那位神秘好友,再到城南新戶,如果這一切只是一個局,那通古軒就是其中相當重要的一環。
想到通古軒背後的關係,宋蘊之嘆了口氣。
“真希望是我們猜錯了。”
沈蒼梧道:“是不是猜錯了,進去看看就知道了。”說著大步跨進了樓裡。
氤氳的香氣如夜風飄浮,宋蘊之垂著腦袋。
眼前飛樓高聳,燈光璀璨,幢幢光影仿如韶光初綻,妍麗亮色不甘被平淡無奇的日常阻攔,誓要將美麗的一面展現在世人眼前。
宋蘊之瞧著身邊充滿酒色財氣的一雙雙眼睛,閃爍著嚮往和沉醉的光茫,“紅袖招”三個大字奇蹟一般。
此時此刻,不知道有多少人願意化作奇蹟中的一粒沙,哪怕片刻絢爛閃耀,也勝過了漫長一生暗淡無光的瑣碎。
在這趨之若騖的潮流裡,有一個例外。
宋蘊之笑了笑,跟著進了樓裡。
沈蒼梧一張臉冷若冰霜,仿若雪中寒梅,美則美已,然後那絲絲滲的寒氣,直冷得人不敢靠近。
歡場女子最是懂得察言觀色,一個人眼睜睜看著。
直到門口春花般溫和的一張臉跨門而入,眾位姑娘眼底堆起的失望終於散去,像狗熊見了蜂蜜一般,一窩峰似的簇擁過去。
等宋蘊之終於從眾女的圍堵中探出頭來的時候,沈蒼梧已經不見了身影。
為什麼每次進青樓都要來這麼一出啊?
宋蘊之慾哭無淚,到底還是沒有忘記正事,強撐著笑意應付了會,大約一盞茶後,他似是再也忍受不了,倏地一閃,人已跨過窗戶消失在朦朧夜色裡。
才走到街上,沈蒼梧閒閒地追上來。
宋蘊之不悅地橫了一眼,沈蒼梧皺著眉道:“那位姑娘贖身的條件,是五百兩黃金。”說完,他抬頭望著宋蘊之。
被那樣一雙清寂的眸子望著,再多的不悅也似被洗滌過一般,宋蘊之正了正表情,一臉肅穆地道:“別說五百兩,就是五十兩,那個人也沒有。”
幸福的人各有各的幸福,而不幸的人,大抵都是相同的遭運。宋蘊之眼前晃過一張張妍麗的面孔,薄倖無忌,恩怨交錯,一朝離枝,便碾落成泥。
“那位姑娘似乎原是好人家的女子,可惜有個薄倖的爹,背信棄義,連累妻女流落異鄉,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寄身勾欄。”
也不知道那姑娘是幸還是不幸,自小流落風塵,待到苦盡甘來終於得一人真心相待,恢復自由身的代價卻是五百兩黃金。
五百兩黃金,對於一揮千金的人來說,不算多,但對一個以賣笑為生的姑娘來說,全部的家當湊起來,也不過百十兩銀子。
老鴇原先不過是想要她自難而退。
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