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源的雨來的突然,冬初的雨猶如秋日,纏纏綿綿。空氣裡夾雜著一絲溼冷,遠方的山脈陷入雨絲之中,隱隱約約未見真章。
那邊的山峰頂上白雪皚皚,山腰處卻一片蔥翠。山腳溪流交錯,林木間蟲鳴聲不斷,一山四季景。山勢險峻,又獨秀一枝。
忽地,這夜幕之上落下一聲驚雷。
宋蘊之被嚇了一跳,一個沒留神趔趄轉身撞在了旁邊的樹上。“咚”的一下,他的額頭撞在了樹幹上,又往後退了一步,撞到了柳煜。
“好痛!”
宋蘊之捂著額頭,一臉委屈地看著柳煜。
柳煜白了他一眼,扯著他的袖子,無語道:“你怎麼走路都不看路的,不過就是打雷而已,就也能嚇成這樣。”
宋蘊之呼著冷氣,斜斜地倚在柳煜肩膀上,望著天邊的弦月,伸手去接落下的雨絲,如同在囈語,“這西南的天氣還真是惱人。”
柳煜也有同感。從四季分明的京都到江南,再到這裡,一路上這氣候變化真是讓人猝不及防。西南之地的溫度一向比較高,即便是冬日,很多地方也是溫暖如春。
武陵源是丘陵地帶,多山坳,這氣候也十分多變。雖然有月色,可卻飄著雨。這景緻在京都還真是不常見,倒別有一番風韻。
一行人順著青石小路往上,至了山頭,鏡肅門的房舍盡收眼底。此刻莊內燈火通明,隱隱還可以聽到江湖眾俠客的笑鬧聲。
沈蒼梧不知何時跟了過來,看到攀著肩膀走在前一起的兩個人,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待他走近了些,瞧見宋蘊之額頭上紅了一片,不解道:“這是怎麼回事?”
柳煜見他來了,連忙拽住他把宋蘊之推了過去,“他啊,喝了點酒就自己撞到樹上去了。嵐笙啊,以後得看著他點,你這一不在,他就鬧騰。”
沈蒼梧長長嘆了口氣,從懷裡掏出藥瓶來,輕輕給宋蘊之的額頭上抹藥。
跟在身後的那些人看到他們三個這樣,有些羨慕,卻又嫉妒。人生能得如此知己護著,確實不易。這三人,不是誰都能比的。
雨竟越下越大,柳煜有些不想走了,拽著荀月白的胳膊,懶洋洋道:“走吧,咱們回去。”
宋蘊之一聽他要回去,登時這酒就醒了,連忙應聲道:“好啊,回去。”說著話,長長地打了個哈欠,趴在沈蒼梧身上,吐著泡泡。
眾人回了院中,荀月白去給他們煮薑湯。宋蘊之和沈蒼梧泡澡,這還沒出來呢,就看到柳煜抱著被子和衣服又闖了進來。
兩個暗衛一臉生無可戀,抬著木桶進了屋,後面進來的人輪番給木桶裡放熱水,又撒上了些花瓣,滴入了幾滴茉莉花油。
宋蘊之和沈蒼梧兩個人盯著柳煜,看他開始脫衣物,兩人一下子從水桶裡跳了出來,迅速地穿好衣服,一人一邊扯著柳煜的手臂,齊聲道:“滾!”
柳煜一臉莫名,看著兩人這架勢,拽著水桶的邊沿,吼道:“你們幹什麼?我不就是想跟你們一起睡,至於這樣嗎?”
宋蘊之咬牙切齒,恨恨道:“柳煜,你臉皮太厚了!我可對你沒興趣!”
三個人正鬧騰了,屋門又被人給推開了。就見荀月白端著三碗薑湯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兩隻眼睛盯著三個人,一臉呆滯。
宋蘊之和沈蒼梧兩個人衣服歪歪斜斜,柳煜只穿著裡衣,還把繫帶給解開了,露出了一片雪白的胸膛。三個人的神情一致,都看著荀月白。
荀月白眨了眨眼睛,把薑湯往桌上一放,三兩步退出了屋子,順手還把門給帶上了。“天冷,你們小心別得了風寒。”
荀月白的聲音從屋外傳了進來,宋蘊之和柳煜互相看了一眼,又抬頭看沈蒼梧。
宋蘊之朝沈蒼梧使了個眼色,兩人拽著柳煜的胳膊忽然用力,把他給抬了起來。就聽“噗通”一聲,柳煜被丟入了水桶中,水花一片。
“宋蘊之!我跟你沒完!”
柳煜大喝一聲,就想從水桶裡爬出來,可無奈那水中滴入了茉莉花油,腳底下一滑,攀在水桶沿上的手也沒抓緊,又跌入了水中。
宋蘊之笑得前俯後仰,“讓你鬧騰!自己的屋子不好好待著,非得跟我們擠一屋。”
柳煜委屈啊,他是真的覺得這些日子一直有人暗中盯著自己,雖然不能說不懷好意吧,但是總感覺不太對勁,所以就想跟著兩個人待在一起,可被他們給這麼一折騰,這門又關又開的,竟不住地大起噴嚏來。
荀月白出了院子,坐在門口的石階上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