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根按照大領導的指示，回到工程隊裡辦理了停薪留職的手續。

隊長為此還內疚了很長一段時間，他也覺得春根是一個好苗子，不能為自己所用是他們這個工程隊的一大損失。

郭師傅對於春根的決定一時還理解不了，對著春根發了脾氣。

他不理解春根為什麼要半途而費，放棄了大好機會。

春根知道自己的師傅都是為了自己好，但他也不知道如何向師傅解釋。這個耿直的漢子體會不到一個看不到未來的工作對於一個年輕人意味著什麼。

此後很長一段時間，郭師傅都沒有原諒春根。有幾次春根陪同美娟一起去孃家看望家人的時候，郭師傅也有意地避開了春根，直到柳東來出世，春根給孩子擺滿月酒的時候，才終於得到了師傅的諒解。

為了穩定住上海的那些客戶，春根不得不從小表弟口中搶出了30條褲子和20件衣服，跑了一次上海去和幾家掌櫃解釋了這幾天斷貨的原因。

雖然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諒解，但還是有兩個攤位放棄了和春根繼續合作。

就是剩下的這幾家的數量，春根現在也根本就保證不了供貨。

這兩天美娟的預產期也越來越近了，不得不從生產一線上退了下來，家裡又少了一個主力。每天最多也就是30條褲子和40件衣服的產量，距離滿足這些客戶要求的數量相差甚遠，更何況還有一個天天守在家裡和自己搶貨的小表弟。

春根回到家裡，正好趕上張師傅裁剪好面料準備回家。得知了春根的困境之後，張師傅勸春根去找他們廠裡的領導問問看。

據張師傅所知，最近她們廠裡訂單不多，應該可以抽出一些人來幫春根生產褲子，他們畢竟是正規國營工廠，有很多經驗豐富的工人，不僅速度要比春根這些工人快很多，品質上也應該更能保證一些。

大家都覺得這是一條妙計，有了這些熟練的技術工的幫助，就可以幫助春根解決掉眼前面臨的問題。

因為美娟和小梅的介紹，春根和美娟廠裡的幾個部門頭頭也算比較熟悉了。但他從來沒有見過美娟工廠的廠長，春根也想給美娟申請個停薪留職，正好趁這個機會去拜會一下。

自己的問題好辦，有大領導的親筆信。可美娟這邊就不太好說了，她已經請了這麼長時間的產假，再去申請停薪留職也不知道廠裡的領導能不能批准。

美娟他們廠長在辦公室裡接待了他們小夫妻兩個，看著挺著大肚子的美娟，還叮囑春根要照顧好美娟，儘量早幾天到鎮衛生院住院待產。

至於美娟提出的停薪留職的要求，廠長也沒有意見，他同意美娟休好產假之後來廠裡辦理手續，反正現在美娟休產假期間也沒領工資，所以早幾天晚幾天對於工廠也沒有什麼其他影響。

看到廠長這麼好說話，春根心裡不由得暗喜起來。他覺得和停薪留職比起來，讓廠裡幫忙加工牛仔褲的事情更是小事一樁，張師傅說廠裡現在不忙，這些牛仔褲的訂單正好可以填補一下空白，這對廠裡來說也是個好事。

可是出乎春根意料的是，他剛提出這個想法，人家廠長就直接拒絕了。

“小柳啊，如果你技術上碰到了什麼困難，你可以對我說，大家都是鄉親，我肯定會幫助你的。但是你說的合作生產牛仔褲的事情，我看還是算了吧。我們工廠雖然規模不大，但畢竟也是國營工廠，不是什麼商品都可以在我們這裡生產的。”這是今天這個廠長第一次拒絕春根他們的要求。

話說到這個份上，春根也知道這個問題是沒辦法繼續探討下去的了。廠長的意思已經很清楚，國營工廠是不能為他這個小作坊提供服務的。

也許在當時的那個條件下，換成是其他人當廠長也會拒絕春根的這個要求。

廠長說的沒錯，當時雖然他們工廠並不是很忙，但是維持工人正常工作的訂單還是能夠保證的。

他拒絕春根的主要原因還是放不下自己國有工廠的身段。

還有一個原因是他也怕接了春根的活之後，上面突然派發下來其他急活，他不想也不敢因為春根的牛仔褲而耽誤了上級派發下來的工作。

沒想到其他事情都順利解決，而這件最棘手的問題卻卡了殼。這家工廠現在是春根的唯一希望，現在這個希望也破滅了。

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自己已經辦好了營業執照，那就必須把工廠辦好，既然外援找不到，那就只能調動內部力量了。

吃中午飯的時候，春根和幾個兄弟商量起對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