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鉗在胡亂地捅,令他嗷嗷地叫喚起來。
兩個小太監連忙衝進茅廁,焦急地問:“師父您怎麼了?”
“我,我好像快死了!”劉富貴捂著肚子哀嚎。
下一瞬,他忽然身體一抖,手裡的布巾迅速染成赤紅。
兩個小太監看傻了。
劉富貴心下一驚,忙把布丟開。一股混著血水的強勁水流飆射進恭桶,那是劉富貴憋了兩天的尿。
隨後,下腹快炸開的痛苦消失了,火燒火燎的尿意消失了,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在舒張,暢暢快快地汲取著周圍的熱浪,把冰涼的四肢暖得熱烘烘。
舒爽!從未有過的舒爽!只有閹人才明白能夠痛快排尿是多麼巨大的快樂!
劉富貴兩隻手抓著兩個徒弟,撐住自己半蹲的身體,閉著眼睛發出長長的呻吟。
兩個小太監緊張地問:“師父您還好嗎?”
劉富貴睜開眼,提起褲頭,哼笑道,“老子從未這麼好過!”
他想起一事,問道:“史家的姑奶奶真的被方眾妙救活了?”
兩個小太監連忙點頭:“真的,我們方才混在人堆裡都打聽清楚了。要不然史大公子也不會出來幫方眾妙應付您。”
劉富貴暗暗思量一番,又摸了摸懷裡的一沓銀票,心裡刀割一般疼。
但他沒做猶豫,冷哼道,“走吧,去前頭給方夫人賠個不是。她讓灑家少挨一刀,灑家不能不領她這個情。”
三人不緊不慢地走到前院靈堂。
劉富貴從懷裡掏出銀票,笑眯眯地說道:“方夫人,哈哈哈,這沓銀票灑家方才幫你數了數,總共六千八百兩。你拿回去對賬吧。”
他雙手捧著銀票遞到方眾妙面前。
方眾妙既不看也不數,隨手把銀票放入紅木箱子。
劉富貴又把戴在手腕上的佛珠褪下來,依舊是雙手呈給方眾妙,樂呵呵地說道:“方夫人,這串珠子灑家幫你盤了盤,你看是不是更有光澤了?”
周圍的賓客看得目瞪口呆。好一個前倨後恭,先兵後禮!劉富貴去了一趟茅廁,莫不是換了一個人?
方夫人到底把他怎麼著了?莫非他得了絕症,被方夫人治好了?
方眾妙接過佛珠扔進箱子,取出一方繡帕擦拭自己的手。她還用纖細的食指捂了捂鼻尖。
當著劉富貴的面,她也敢嫌棄人家又髒又臭。
賓客們越發駭然,心中開始敬畏起方夫人神鬼莫測的手段。她說她的道場裡容不得小鬼作威作福,此言竟不是妄自尊大。
劉富貴麵皮抽搐,顯露兇相。當太監的最是憎恨別人的輕視。
方眾妙卻在此時開口:“我這裡有兩種藥丸,一種可治尿溢,一種可治尿毒。你每日堅持服用,就可免於尿溢和尿痛之苦。隔一段時間不用,身體又會如舊。”
“先帝留給我的嫁妝裡有幾箱珍貴藥材,這幾日都被我用光了。你想要兩種藥丸,三日後可來我府上取。你若吃過覺得藥效好,管用,日後就得花銀子從我這兒買。”
尿溢、尿痛、尿毒是閹人一生之敵。司馬遷曾用一句話形容過當太監的痛苦——身殘處穢,動而見尤。
對閹人來說,抬抬手,走走步,亦或輕輕咳嗽,尿液就會不由自主地往外流。這般的折磨至死才能結束。
而今,方眾妙的藥能幫自己擺脫永無止境的痛苦,劉富貴如何能夠平常處之?他深吸一口氣,強行把自己兇狠的表情扭轉成諂媚。
“謝謝方夫人。灑家之前多有無禮,還望您莫要見怪!”他壓低聲音說道:“灑家這裡有一個重要的訊息可以透露給您。”
方眾妙把帕子扔給龍圖,並不正眼去看劉富貴。
劉富貴彎著腰行禮,雙手高舉著一柄拂塵,全然不敢擅自起身。
史正卿走過來,委婉地攆人:“劉公公還有事?”
方眾妙忽然說道:“史大公子,你寫一幅字吧。就之前那首《蟬》。”
史正卿以為她想轉圜一下與劉富貴的關係,所以送一幅字當做禮物,雖然有些不情願,卻還是鋪開紙,隨意寫下這首詩。
劉富貴直起腰,滿懷期待地看過來。他也以為這幅字是寫給自己的。方夫人醫術超絕,人情世故也不差,知道不能把自己往死裡得罪。
眼看字已寫好,墨跡也晾乾,他連忙伸出雙手去接。
然而,他得意的表情很快就僵在臉上。
只見方眾妙把這幅字交給黛石,說道:“掛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