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祁老,耶律敦巴日的微微一頓,笑而不語。
眸光一轉,又落到了景華簪的身上。
只不過,較之於方才,在景華簪提到祁老之後,他的眼神變得頗為探究起來。
“多虧了你今日提起,這些日子,朕都差點兒將這個人給忘了!這天牢裡還關著這麼一個能人呢!”
耶律敦巴日起身,負手往窗邊踱了幾步,乾笑幾聲,“朕現在也是和前朝的國舅爺攀上親了!曾經沙場上的敵將,如今,論輩分,朕還得喊他一聲舅舅呢!”
聞言,景華簪的心頭一驚。
她自認在耶律敦巴日的跟前提起祁老,已是膽大包天的試探,甚至她已經準備好接受耶律敦巴日的訓斥。
可耶律敦巴日卻還能夠如此幽默風趣的開幾句玩笑,面上沒有一點兒怒意,這讓景華簪很是有些捉摸不透。
還是謹小慎微一些的好。
如此想著,她緩緩起身,朝耶律敦巴日站立的方向微微頷首,柔聲道:“不敢,天子面前,沒有輩分可言。”
“話是這麼說,可該論還是得論!”耶律敦巴日轉回身,覷著眼看向景華簪。
景華簪皺眉,這話聽起來——怎麼像是看透了自己心中所想呢?
等了半晌,對方再無話。
她沉不住氣了,稍稍抬頭,悄悄去瞟耶律敦巴日,只見他又踱著步子往一旁走去了。
“外頭陽光甚好,走,陪朕一起出去走走。”
景華簪不禁開始在心裡琢磨,難不成,他這是在等著讓自己求他一下,然後他順理成章一口答應將祁老放出來?
景華簪一面跟著往出走,一面在心裡邊思慮著。
“娘娘,您快跟皇上求呀!您快趁這個當口兒求他將祁老將軍放出來呀!”青娥在一旁急的不行,往花園子走的時候,忍不住湊到了景華簪的耳側。
“這怎麼成?老將軍是前朝一名大將,可輔太子!他的能力朝野皆知!誰都明白將老將軍赦免對於新朝意味著什麼!”景華簪故意放慢了腳步,看著耶律敦巴日的背影小聲道。
“萬一這耶律敦巴日根本沒有將他放出來的心思,我這麼一求,豈不是讓他認定了我有復國之心?”
“哎呀!娘娘!”青娥壓低了聲音,“您前怕狼後怕虎,永遠都不會遇著合適的機會!方才,您提到祁老的時候,皇上並未有一絲生氣,這就意味著他對祁老也沒什麼意見!”
“您瞧。”青娥將下巴往前揚了揚,“他自從病了那一次,脊背都不如以前直溜了,步子都邁的小了!這說不準啊什麼時候就蹬腿兒了!到時候,誰知道新皇帝上來又是怎樣一番景象呢?萬一上位就將前朝眾臣下令斬首,那可就再也來不及了!”
青娥的這番話將景華簪說的心驚肉跳,手裡的帕子也不禁捏緊了些。
“您現在是皇后了,為自己舅舅求個情,這說出去情有可原啊!您就是太過謹慎了,有時候啊,就是一念之差!若這次您錯過了這個機會,下次又該如何向皇上提起呢?”
“您快說吧!若是祁老能出來,您的復國大計可就徹底有了開端了!”
一說到復國,景華簪便按捺不住了。
“皇上。”她快步走到了耶律敦巴日的身側,淡淡一笑,“臣妾有個不情之請,但是——望皇上您成全——”
耶律敦巴日腳步微微一頓,轉頭看著景華簪,點頭笑道:“朕知道你想說什麼。”
景華簪的笑一下子收斂,“臣妾想說什麼?”
“你想求朕將你的舅舅,前朝的大將軍從天牢裡放出來,恢復自由身。”耶律敦巴日說完,意味深長的看向景華簪,“是也不是?”
原來,自己的那點兒心思早已被人看透。
眼前人的目光太過灼人,景華簪抿唇,往後退了一步。
“是,臣妾——”
“皇后,收回你的話吧!朕就當你沒說過!當好你的皇后就行了!其他的——想多了對你不好!”
景華簪的話還未說出口,耶律敦巴日便語氣平和的甩下一句話繼續往前頭走去了。
一瞬間,景華簪覺得自己是那麼的蠢!
怎麼就迷了心竅了呢!那可是前朝的大將軍——他怎麼可能將他放出來!那不是自尋死路麼!
“娘娘——”青娥見狀,心裡瞬間過意不去了,“都是婢子不好,是婢子催您太緊了——”
景華簪搖了搖頭,“與你無關,終究是我太過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