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勒爾的這句‘好走不送’更讓景華簪覺得恨不得即刻遁地鑽走。
她一下子覺得自己真是不該來這一趟,白白的叫人奚落一番。
她沒再回話,轉過身就走。
眼看著景華簪的神色愈發不對了,耶律岱欽也著了急。
他是不想讓景華簪走的,可昨日的事還令他在氣頭上,因此,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挽留。
正想著,寶勒爾卻走上前一把拎起案桌上的食盒追了出去。
“姐姐,聽二皇子說,你比我大一歲。”寶勒爾眉眼間流露出一絲得意,“既這麼著,我叫你一聲姐姐,總是合適的吧?”
剛才那般奚落了自己,這就又過來說好話了?景華簪不禁退後一步謹慎的打量著眼前的人,“不敢當,我現在不過是個病俘,聽說你是貴妃娘娘的乾女兒,你這聲姐姐我受不起。”
聞言,寶勒爾斂了佯裝的笑意,將手中的食盒往前一遞,下巴一揚,頗帶了幾分神氣,“原來你知道我與二皇子的這層關係啊?”
“二皇子今日身體不適,喝著藥呢,這羊肉是發物,二皇子今日吃不得,勞煩姐姐還是拿回去自己吃吧。”
寶勒爾說罷,眉眼間愈發填了幾分狡黠。
這話分明是一點兒面子也不給她留了!景華簪頓時感到心裡憋氣的很。
從前她就是賞旁人個瓜啊果的旁人都興高采烈略帶惶恐的接著,如今竟都到了這份兒上了,辛辛苦苦親自做的湯羹不被接納就算了,還要受這麼幾番奚落。
景華簪極力按捺住心頭的怒氣,等待著耶律岱欽的阻止,卻始終沒有等來。
她抿了抿唇,睨了一眼寶勒爾,“你們二皇子不能吃賞給下人便是,我也喝著藥呢,就算拿回去我也吃不得,只能白白浪費了。”
耶律岱欽剛抬腳打算出去將食盒拿回來,聽見景華簪這麼說,當即又笑著收回了腳。
他信她的聰慧機敏,對付個寶勒爾還是綽綽有餘的。
可寶勒爾是決意為難景華簪的,哪裡能就這麼將這湯羹留下。
她又將食盒往景華簪懷裡遞,“姐姐還是拿回去吧,姐姐的院兒裡也有下人,二皇子這邊的膳房食材多的都塊壞掉了,下人們且沒胃口吃姐姐這湯羹呢!”
“不必了。”景華簪不想再跟寶勒爾糾纏下去,將食盒往外一推,側身要走。
寶勒爾卻微微一笑鬆了手,食盒挨著景華簪的身子‘咣噹’跌落。
打翻了不說,滿滿一碗冒著熱氣的燙羹隨著裡頭的炭塊兒一齊灑在了景華簪的腕間。
這一下疼算是鑽到心裡去了,疼的她眼淚都出來了,卻愣是沒喊一聲兒。
自幼性子算的上是任性妄為,可學的規矩她卻是一刻不曾忘。
眼下已不是公主的身份了,但面對想看自己笑話的人,她卻不想給任何機會。
她知道,自己叫的越大聲,表現得越疼,寶勒爾就越得意。
她偏不遂她這個願!
耶律岱欽聽著聲音不對勁,便趕緊往外走去。
入目,景華簪坐在地上捧著一隻手吹氣兒,一雙眸子早已紅的不能看,淚水噙在眼眶裡打轉,愣是沒掉下來。
面色輕冷,慘白,發紅的傷口,顫抖的身子無一不讓他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鈍刀子割似的。
而寶勒爾則站在一旁,幽幽的看著耶律岱欽,面上不見一絲慌亂。
“我將食盒遞到她手中了,許是人家想要得到二皇子你的憐惜,這才故意將食盒跌落燙到自己的吧!”
“這中原的女子啊——就是比咱們北狄的有心機呢!”
“你給我馬上滾出去!”耶律岱欽再也忍不住,上前朝寶勒爾大刺刺呵斥一聲,撩袍彎腰伸手將景華簪打橫抱起往裡間走去,“來人!傳太醫!”
門口的三丹夫和桑麻皆聽到了耶律岱欽的呵斥聲,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心裡頭都沒有底兒。
“怎麼了這是?好好的怎麼要傳太醫呢?”桑麻忐忑的問三丹夫,她很擔心景華簪是不是又被耶律岱欽呵斥。
三丹夫躊躇幾分,抬腳往裡走去,“姑姑莫急,待我進去看看。”
耶律岱欽將景華簪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內室的一張小榻上,又抬眼去看那傷口,蹙眉閃躲著不忍看。
只見那右手腕間已是鮮紅一片,些許嫩肉已露,將耶律岱欽看的觸目驚心。
他喉結湧動了一下,看向景華簪的眼底瞬時瀰漫上了一層霧氣,已沒有了方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