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對自己這般的無視,這是平素從未有過的,這也讓阿蘇佔有些摸不著頭腦。
可又因著這麼幾十年自己與皇帝是從未有過什麼嫌隙的,無論大小疑慮,皇帝總是會將他叫到跟前細細探討一番。
皇帝與自己這幾十年如一日的相處之道給了阿蘇佔莫名的自信,他自信皇帝沒有正眼瞧自己只不過是因為朝務繁忙國事憂心,並不是對自己有了什麼意見。
尤其在皇帝平和的回應了他的話以後,他更是篤定了皇帝對他是沒有絲毫的意見的。
“微臣想著,眼下也快入夏了,正是好時節,皇上您看——二皇子和小女的婚事是不是——”一句話支支吾吾的說罷,阿蘇佔略微抬了抬頭看向了前邊那抹明黃色的身影。
聽罷,耶律敦巴日擱了筆,抬起頭呵呵一笑,“原來愛卿是為著這件事!”
他一面說著一面起身踱出了殿外,阿蘇佔見狀,躬身緊跟其後往殿外走去。
眼看著一道長廊已經要走完了,前頭的皇帝還是一言未發,阿蘇佔的心裡不禁打起鼓來。
他再也沉不住氣了,將自己與皇帝之間的距離縮短了些許,既然皇帝聽聞了自己的請求沒有做出不悅之色,那便是並不排斥自己挑起的這個話題。
這麼想著,阿蘇佔打定了主意要逼皇帝一把。
“是啊皇上,微臣看著下月初八的日子就很好,不過具體,還得是您來定——”
“這幾尾錦鯉不錯,新放的?”耶律敦巴日彷彿沒有聽到阿蘇佔的話似的,負手站在了白玉欄杆邊上,俯身看向下邊的一汪清池。
身邊的太監趕緊躬身上前,“回皇上的話,這幾位錦鯉是今兒晨起剛放進去的。”
耶律敦巴日一面笑呵呵的看向了身後的阿蘇佔,一面抬手招呼他,“來來,你也來瞧瞧。”
阿蘇佔不敢怠慢,幾步上前也往池塘裡望去。
其實這會兒的他根本無心賞什麼錦鯉,管他什麼新的舊的,他一心只想趕緊敲定自己女兒寶勒爾與二皇子耶律岱欽的婚事。
可心裡是這麼想著,嘴上卻不敢不恭維,這嘴上一沒了話,難免掃了皇帝的興致。
“是啊!您瞧,這幾尾錦鯉多鮮活啊!顏色也好看的很吶!”他一面說著一面朝皇帝笑沒了眼。
“阿蘇佔大人好眼力,這是前兒葛臺大人特意交給內務府的,說這是吉祥錦,不同於那些平常的錦鯉,宮裡各處都放了幾尾,這兒放的最多!”
“葛臺大人說了,國事繁重,皇上您勞心勞身,累了的時候從上書房出來就能看見這幾尾錦鯉,也好放鬆放鬆!”
“葛臺——”耶律敦巴日聽罷,自顧自的唸叨了一句,點了點頭,“朕記得這個人,當初朕帶兵打進中原,卻險些叫北狄失守,是他主動請命留守北狄,這都——快過去大半年的時間了!”
話落,耶律敦巴日抬起頭望著湛藍無雲的天空,輕嘆一聲,“他是有功的,可是——至今,朕都還沒有給他任何的加封——可他不僅從無怨言,反而還想著朕的安康,朕對自己的臣子有愧啊!”
葛臺的事情阿蘇佔也略有耳聞,如今北狄的氣候越來越不穩,風沙也越來越大,留在北狄的將士們自然是苦的。
“是啊!”阿蘇佔也一臉肅色的點了點頭,“將士們皮糙肉厚受些風沙尚且過的去,無非就是軍餉多些,糧草厚些!這都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只是——苦了他們的妻兒老小了!”
阿蘇佔不知道,此時此刻的皇帝等的就是他這樣的一番話。
“是啊!朕也覺得苦了他們的妻兒老小了!”耶律敦巴日說罷,轉而看向阿蘇佔,緩聲道:“那麼——如若朕想要將葛臺的女兒賜與二皇子為福晉,你可願意退一步?”
這話說的阿蘇佔的心頭狠狠的震了一下。
“皇上——”他猛地抬起頭,溝壑縱橫的面頰上已是一副不受控的震驚之色,“這——這怎麼能夠?二皇子的福晉不是已經定了小女——”
眼看著皇帝的面色已經陰沉了下來,阿蘇佔將喉嚨裡的話又盡數嚥了下去。
耶律敦巴日沒有應聲,而是轉過身繼續往前走去。
阿蘇佔只好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幾次又想張口,卻還是極力剋制住了自己。
好一會兒,耶律敦巴日才緩聲開了口,“朕必須對葛臺有所補償,不然,朝廷會對朕有非議的。”
“你方才不是也說了,北狄的風沙越來越大,將士們是沒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