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這是李太醫給您熬的滋補益氣的藥膳,叫您趁熱喝呢!”綠珠接過丫鬟瑤盤中的藥碗,往景華簪的面前擱去。
藥碗擱到眼前,景華簪的周身頓時被那股熟悉的苦澀藥味包圍。
她蹙眉,身子往後躲了一下。
這湯藥的味道她著實已經聞的厭倦。
“不想喝了,拿去倒了吧。”景華簪嫌惡的拿著帕子擋在口唇處,起身離了案桌。
見狀,眾人皆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說話。
自晨起,景華簪的興致就不怎麼高,綠珠見狀,也輕易不敢上去勸。
“這可怎麼好?”把藥端來的丫鬟朝綠珠小聲道:“姐姐,我方才路過上房的時候,我們老爺特意囑咐了,這藥必須叫您主子趁熱喝下,說您主子的身子尚在病中,昨夜裡又受了寒,若是不將此藥喝下去,只怕是支撐不住啊!”
綠珠聽罷,知道了問題的嚴重性,可饒是如此,也只得搖了搖頭。
“你不知道,我們主子那性子上來的時候,任何人都是勸不得的!”綠珠說著,嘆了口氣,“不如,妹妹你去將李太醫請了來?讓李太醫勸勸?”
“不準去!”冷不丁的,裡頭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緊接著,又傳出一聲輕嘆。
“我喝夠了,麻煩轉告你們老爺,就說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讓他老人家不要再費心了。”
這幾句話說的有氣無力,可若細聽,其中又夾雜幾分傲氣。
是讓人有些不敢上前去勸。
聞言,丫鬟也知道,這位主子確實是厭了這藥,便只好將藥碗擱回瑤盤裡,轉身出了屋。
待人都走了後,綠珠趕緊進了內室,景華簪已歪在榻上正翻看著一個本。
“公主——”綠珠走近,倒了盞茶捧到了景華簪的跟前,躬身道:“您喝盞茶吧。”
景華簪沒有抬眸,將書翻了一頁。
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照在雪白的書頁上,將她原本就蒼白的面頰映照的更加沒有血色。
“擱那兒吧。”景華簪輕啟薄唇,柔聲道。
綠珠將茶盞擱下,伏在榻邊給景華簪按起腿來。
二人無話,冷寂了半晌,綠珠終是忍不住了。
“公主,您這不是在糟蹋您自個兒的身子嗎!”綠珠一面給景華簪揉著腿,一面蹙眉道:“李太醫可是說了的,您本就舊疾未愈,昨兒夜裡又受了涼,若是不趕緊下一劑補藥,恐怕是——”
景華簪將書擱下,身子往後一靠,不甚在意的闔上了眸子,指尖揉捏著太陽穴,“無妨,都這個時候了,聽天由命吧!什麼身子不身子的,我已經無所謂了。”
“天若要我死,我豈有強活的道理!”
景華簪的這話讓綠珠聽的著實有些心顫。
“公主您這是說的什麼話?您的想法怎麼就突然間變得如此消極了呢!您不去和九鼎黨的人會面了嗎?您不打算光復大景了嗎?您就眼看著這大景的江山讓那被北狄人佔了去?”
綠珠說著說著,語氣逐漸激動起來。
她的話景華簪全都聽在耳朵裡了。
從前,她光復大景的想法在她心裡一直都是不可撼動的。
可現在,耶律敦巴日居然想要將她送去軍營當軍妓,這成為了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現在都不用上街去檢視都能想到,過不了幾日,耶律敦巴日一定會將捉拿前朝公主的告示貼的滿城都是。
“我倒是有心光復大景。”景華簪緩緩睜開了眸子,怔怔地望著帳頂,“可你瞧,眼下這個形勢,我還有什麼希望?我已經沒有心氣了——”
“綠珠,你知道我現在心裡是怎麼想的嗎?”景華簪眸光流轉,朝綠珠看去,“我現在巴不得自己趕緊暴斃而亡——如此,就算到了那邊,也好給先帝一個不得已的交代!”
“公主!您怎麼能這麼想呢!”綠珠急不可耐的騰的站起了身就要往外走,“奴婢去叫李太醫來,您這麼著可不行!”
“別去——”景華簪的話音剛落,外間就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
“公主,我們家夫人來了,有幾句話想同您說,您看可以進去嗎?”
景華簪靜靜的聽著,卻沒有應聲。
此時此刻,她是誰都不想見的。
不用問都能猜到王氏定是來勸藥的。
可若是不讓人家進來,倒像是她景華簪失了公主的體面,雖然她已經不是什麼公主——
借住在人家家中,卻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