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嬪妾給太后娘娘請安,太后娘娘萬福金安。”
聲音也柔的似一灘水似的,這樣的女子耶律岱欽能拒絕的了嗎?更不必說——他們同為北狄人,想必共同語言很是有一些的,景華簪不禁在心裡盤算著。
“免禮。”景華簪回過神,透過帳子看向那個朦朧的身影,故意輕咳了幾聲。
烏力罕謝恩起身,聽到帳子裡傳出的幾聲輕咳,心頭不禁有些狂喜,看來,傳聞太后身子不大好了,竟是真的——
“你隨便坐吧,哀家身子不好,就不叫你到跟前來了。”在說出哀家二字的時候,景華簪感到不大自在,明明自己還是花一樣的年紀,卻要自稱哀家,她感到很是晦氣。
可是,這時沒有辦法的事,她比誰都清楚,只能忍著。
“太后娘娘一路舟車勞頓想必很是辛勞,嬪妾親自熬了些蟲草花雞粥,還有幾樣小菜拿了來,想著給您補補身子,畢竟,這離午膳時分少說還得有兩個時辰呢。”
眼前的人沒有景華簪想象中的劍拔弩張,更沒有身為皇后的咄咄逼人,而是將姿態放的低到不能再低,為自己奉上親手熬製的湯粥小菜——
怪不得可以擠掉寶勒爾讓耶律岱欽甘心情願地立她為皇后——
就憑這一面,景華簪便足以斷定,這個烏力罕和寶勒爾的性子可謂是兩種極端。
寶勒爾明豔囂張,而她,卻給景華簪一種頗沉得住氣的感覺。
這是個殺人不見血的軟刀子,不好對付!
景華簪緩聲一笑,“難為你有這番心意惦記著哀家,只是哀家方才已經用了些糕點,這會兒便吃不下了。”
“是,那明兒一早嬪妾再做一份給您送了來。”烏力罕順勢道。
明兒還來?看來,是自己讓她太過放鬆了!景華簪不動聲色的看著帳外的朦朧光影,眸底閃過一絲陰鷙。
“聽說你父親是烏格勒?”
烏力罕微微一怔,微微垂首,極恭敬地,“是,太后娘娘您說的沒錯。”
“沒有聽皇上說起過,也未曾聽先帝提起過——”
烏力罕是頗有些傲嬌在身上的,儘管在來的路上她一再告誡自己不要隨意失了分寸,畢竟眼下還未摸透這太后的脾性。
可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的面頰還是陡然間發燙了。
這是什麼話?這是在公開嘲諷她的家世算不上什麼勳貴嗎?還是嘲諷她之所以能被立為皇后也不過皇帝為了打壓阿蘇佔的勢力才選了她父親那麼一個算的上聽話的臣子?
“朝廷的臣子多的數不過來,聽說先帝在時,與太后娘娘您並不親近,嬪妾覺得,朝廷的那些大臣們,多數您都沒有聽過吧?”烏力罕微微抬眼朝榻前的帳幔看去,嘴角不由得抿出一絲笑意。
這是頂嘴嗎?景華簪悶悶的聽著。
是不是頂嘴她並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她已經試探出了,這個皇后確實不是什麼良善之人。
她還不是明著中傷,而是笑著戳人的心窩。
先帝不親近——在一個寡活的太后跟前說這樣的話,豈止是無視禮數?更是沾了些陰狠的。
無視禮數說明她身後有靠山,對自己這個太后並無半點懼怕,陰狠則說明,自己不得不開始防著她了,畢竟,陰狠之人的手段,可不是常人所能想的到的。
她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麼下去了,一昧躲閃不是辦法,適當的時候也得重拳出擊,讓對方清楚一下自己究竟幾斤幾兩。
“是,哀家確實對朝廷的事情一無所知。”景華簪笑笑,不再理會烏力罕,揚聲喚芳子,“哀家的藥可煎好了?”
“回太后娘娘的話,已經煎好了,您這會兒喝嗎?”芳子上前道。
“喝吧。”帳內傳出一道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
“是,奴婢這就將藥端了來伺候您喝。”
說話,芳子往外走去,不一會便把藥端到了榻前。
她將帳幔一側撩開,正欲伺候景華簪喝藥,卻被景華簪抬手製止。
芳子不明就裡,可看著景華簪若有所思的神色也只好站到了一旁聽候差遣。
“皇后,哀家身邊這幾個奴才啊,總是笨手笨腳的,伺候的頗不得力,今兒你既來了,不如——這藥——由你來伺候本宮喝吧。”景華簪盯視著坐在對面的那個倩影,笑意不達眼底。
聞聲,殿內一時間噤若寒蟬,所有宮婢都大氣不敢出的把目光悄悄投向了烏力罕的身上。
皇后與太后之間的關係其實很不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