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而蒼白,如同高坐雲端的神明。
一番廝殺過後,場上目之所及,都是扭曲而慘烈的屍體。
這些人全是被咒靈殘忍啃噬而死,鮮血淋漓,肢體殘缺,不成人形。
儼然一幅人間煉獄的圖景。
在略過這些慘不忍睹的屍體時,五條悟臉上沒有分毫動容,很快,他就把目光放在場中唯一沒受傷的人身上。
“傑。”
黑髮少年側目,他的長髮稍亂,一撇不規整的劉海探出額頭,亂糟糟地蓋住了單薄的眉眼,但他臉上沒有半分慌亂,看起來仍然是鎮定而有條不紊的,甚至衝五條悟露出了一個友善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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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兒看不出他剛剛瘋狂虐殺了數百人。
“不愧是悟,簡簡單單就打破了我的結界呢。”
他誇獎似的拍拍手,指揮虹龍升空,與五條悟平視。
“抱歉,悟,讓你看到這麼骯髒的場面,但我現在事情還沒辦完,在我殺掉所有人之前,能請你別插手麼?”
他用著輕飄飄的,打商量的口吻。
語氣卻飽含強勢,不容拒絕。
五條悟嘴唇蠕動,沒有答話,只是輕聲問,“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這些人全都有罪啊。”
夏油傑仍舊保持微笑,聲線柔和,聽不出絲毫憤慨。
“悟!你還和他廢話什麼,還不快拿下他!”
也許見五條悟靜止空中遲遲不動,有個長老按捺不住高聲呼喊。
“我們請五條家派你過來可不是讓你站一邊看戲的,夏油傑意圖滅殺加茂全族,罪惡滔天,已經和詛咒師無異了,你身為御三家的繼承人,為什麼不第一時間祓除——”
話未盡,音驟止。
長老的身軀轟然倒地,一道鮮紅血柱從他脖頸的猙獰缺口噴湧而出。
一旁,咬掉了他整個腦袋的咒靈驀然發出桀桀的狂笑。
這血腥一幕頓時令現場所有人躁動起來,氣氛不安到了極點。
“六眼,你在做什麼?”
“該死的,你竟敢放任夏油傑在你眼皮底下殺人!”
“五條悟,難道你也要背叛咒術界嗎?”
一時間,惶恐的謾罵、斥責、質疑,匯成一道滾滾洪流,撲向空中仍然沒有半分動靜的五條悟。
夏油傑目光漸冷。
這些人對五條悟理所當然的指責態度,讓他極度不適,不爽。
剛壓下去的殺意又隱隱冒頭。
在漫天的罵聲中,五條悟終於有了一點反應。
他抬頭,被繃帶包裹的眼睛直直地望向夏油傑。
“……傑,明明是你讓我不要殺人的,為什麼你要背棄你曾經說過的話?”
他的詢問輕輕無力,不含任何指責成分,有的只是疑惑。
是傑教導他,身為強者,要保護弱者。
也是傑教導他,要履行作為神子的責任,守護咒術師,守護咒術界。
他明明好好地按照傑所教的去做了。
可為什麼,他還是被丟下了?
這一刻,五條悟的內心充斥著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無措地追問著夏油傑,“是不是我太笨理解錯你的意思,我又做錯了嗎?”
夏油傑定定看他一眼,忽然道:“聽著,悟,你沒有錯。”
他眉目細長,浸著純白的月光,無端透出一絲溫柔的意味。
可他分明剛屠殺數百人,黑衣黑髮,一身戾氣沖天,恍若殺神降臨。
而他看向五條悟的目光,卻是寬容又縱容,不帶一絲怨恨的,“我也有罪,要殺就殺吧,無論悟怎麼做,我都會接受的。”
五條悟隱藏在衣袖下的手指忽的微微顫動。
底下的咒靈仍舊在瘋狂屠戮,已經有人堅持不住跪地向五條悟哀求,請他出手。
白髮少年指尖輕抖,緩緩舉起,指向夏油傑。
一絲藍色的亮光沉默著凝聚。
夏油傑眼神一凜,身體卻驀地放鬆下來。
能死在悟的手下,這個結局挺好。
只不過,即便是被悟殺死,他也不會放過加茂家的人,在蒼貫穿他身體的同時,他會立刻啟動潛伏的咒靈,讓咒靈把場上的人全部殺死。
小小的蒼終於凝聚完畢,一瞬間脫離主人的操控,只是它的目標不是夏油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