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茂宅邸陷入一片混亂時。
某處不起眼的庭院一角,裹著額巾的加茂憲羅正坐在走廊上,以一個絕佳的視角,遙望半空中對峙的兩人。
他饒有興致地自言自語:“不知道這次兩人會走向什麼結局呢……”
話音未落,也不知看到了什麼,他瞳孔微縮,豁的站起:
“六眼要為了夏油傑自殺?”
“——不對。”
此時,天守閣戰場上的情況正以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方式驟變。
加茂憲羅緊緊盯著,忽然笑起來:“六眼竟然能做到這種程度,看來這次要失敗了,呵呵呵……”
半空中。
脫離控制的蒼以迫人的威勢,擦過五條悟的太陽穴,要直撞入眼球時,卻驀然像是碰到了什麼壁障,硬生生停下,只在五條悟眼眶周圍留下一小片漆黑的灼痕,便悄然消散了。
五條悟尚在迷茫之際,下一刻,他發射蒼的手便被狠狠抓住,夏油傑裹挾怒氣、近乎失調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五條悟!!”
“傑……”
他慌張地眨了眨眼睛,對緊攥手腕的巨大力度不敢反抗,只能倉惶而茫然地面對夏油傑的滔天怒火。
“你想幹什麼?!”
“我,我想毀掉六眼,可是被無下限擋住了……”
一小撮白髮被瞬間的高溫燎過而蜷曲發黑,伴著一點面板燒焦的氣味,那是五條悟剛才試圖自殘的真實證據,關鍵時刻被無下限阻擋才避免了悲劇發生。
夏油傑努力平息狂跳不止的心臟,仔仔細細地檢視五條悟臉上的傷勢。
確定那發蒼只在五條悟白皙的面板上留下一小塊磨滅不掉的焦痕,他才緩下語氣:
“為什麼要毀掉六眼?”
儘管對於夏油傑的怒氣很是不解,但五條悟能夠察覺對方勉力壓著的混亂情緒,於是乖乖答話:“……我不想殺掉傑。”
夏油傑煩躁不堪:“你明明有無數種方法不殺我,為什麼選擇自殘?”
他無法想象。
如果,如果五條悟剛才真的自殺了,他會有什麼反應。
也許他會感到憤怒,因為五條悟用自毀報復他。
但更多的,是巨大的害怕。
害怕悟是一時想不開才斷送自己。
害怕自己成為殺死悟的兇手。
但幸好,以上這些都不存在。
“只要有六眼存在,他們會不斷逼我殺掉你,傑也是……那不如把六眼毀掉好了,這樣我就不用殺死傑了,可六眼太強大了,它能啟動自我保護機制,我毀不掉……”
說到最後,五條悟的聲音明顯低落下去。
夏油傑再也無法忍受,嘶聲低吼:“你知不知道假如成功了,你會死?你就這麼輕視自己的生命?”
五條悟一愣,恍然大悟,終於反應過來夏油傑的怒氣源頭,他鎮定地解釋:
“不會的,傑,我輸出的是最小咒力量,蒼只會在我的眼眶爆炸,最多把我的上頜骨和鼻樑炸碎,不會傷及性命——”
“夠了!”夏油傑打斷他。
胸腔裡的器官仍在鼓譟喧囂,在耳膜敲出急促的鼓點,面板下的血管被血液劇烈沖刷,一跳一跳近似抽搐,那是後怕的迴響。
他捧起五條悟的臉,指尖不自覺顫抖。
也許覺出他的情緒轉變,貓咪沒有再辯解,而是乖順地將頭伸進他的掌心,眼眶中早已蓄滿的液體隨著重力落下在臉上拖出兩道水痕,也打溼了夏油傑的手指。
即便遭遇夏油傑的背叛,那片倒映他身影的碧空裡仍然是溼漉漉的依賴和信任。
還有被重新接納的喜悅。
“悟,悟……”
後怕的餘韻化作催化劑,在隱隱鬆動的理智上撬下一塊基石。
憤怒燃燒後餘下蒼白的灰燼,和著酸澀懊悔一併被嚼碎吞下。
他才發現面對瘡痍的五條悟,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堅定不移。
飼主自認不是個合格飼主,生出叛逃之心的那一刻,他考慮了許久,最終做下放生貓貓,還貓貓自由的決定。但他在這麼做後,忽然發覺,貓貓的處境似乎並不如他想象的好,
他把貓咪趕走後,全世界都沒有善待他的貓,有人利用他,有人指責他,有人只把他當六眼的容器。
就是沒人會給他的貓做他喜愛的甜點,沒人能夠為貓咪分擔肩上的擔子,也沒人在乎貓咪的小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