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東方的天空泛出魚肚白,九月下旬的早晨,涼意絲絲襲來。
縣城青花巷中間的一處二進院落裡,宋倩如像往常一樣,天剛矇矇亮就習慣性地穿衣起身。
她的動作雖然很輕,但還是吵到身邊沉睡的人。只見他皺了皺眉,不耐煩地翻了個身。
宋倩如見狀,下意識地放輕了動作,生怕把他吵醒,影響他白天唸書。
整理好自己後,她急忙來到後院的水井邊。井邊的大木盆裡,放著全家人的換洗衣裳。
她要趕在婆母醒來之前把衣裳洗完,否則等待她的,將是婆母的冷眼和責罵。
瘦弱的身子站在井邊,吃力地拿著木桶打水。從小沒做過粗活的她,根本沒有多少力氣。一桶水從井裡提上來時,只剩下半桶。
沒辦法,即使經常做這些活計,她似乎還是天生不擅長,就像以前一樣,連一桶水都提不上來。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只能繼續幹活。
宋清淮在酒樓用過早膳後,連鋪子都沒去,就迫不及待地來到青花巷,敲響了馬家的大門。
上次他就想把大姐接回家,可惜大姐不同意,說怕影響族中姐妹。他只打聽到大姐在馬家過得不太好,具體情況並不清楚。所以也就沒有堅持。
如果宋清淮知道從小嬌生慣養的大姐,在馬家過著如僕人般的生活,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門房聽到敲門聲,開啟門上的小窗,往外看了一眼,覺得對方有些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是誰,於是問道:“請問您找誰?”
宋清淮見對方沒認出自己,皺了皺眉,說道:“煩請通報府上二夫人一聲,就說她孃家弟弟前來拜訪。”
門房聞言,一雙小眼睛頓時瞪得圓溜溜的,他就說怎麼覺得對方眼熟呢,原來是二夫人的孃家弟弟。
去年來過一回,只是二夫人在馬家猶如那被打入冷宮的嬪妃,日子過得與下人一般無二,而她孃家離得遠,更是鮮有人上門。
即便有人上門,老夫人也會惺惺作態一番,二夫人在家裡的艱難處境,對方自然也是發現不了。
“還請舅老爺稍等,小的這就進去稟報。”小廝說完便拉下小視窗,撒腿往正院跑去,這件事得先稟告老夫人。
正院裡,向氏剛用過早膳,坐在椅子上看著二兒媳擦拭桌子。
看著對方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向氏心裡就一陣厭煩,當初要不是聽說她家有點銀錢,自己又怎會同意兒子娶她,真是委屈了自己的兒子。
這些年她也看明白了,對方就是個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一開始她還只敢嘴上訓斥,到如今,更是變本加厲。
正當她心中暗爽時,耳邊傳來守門小廝的聲音,“老夫人,二夫人的孃家弟弟前來拜訪。”
向氏撩起眼皮看了宋倩如一眼,只見對方滿臉茫然,顯然事先並不知曉。
這才看向小廝,淡聲吩咐,“把他請到前院偏廳,就說二夫人有事耽擱一會。”
孃家弟弟來了又能怎樣,既然已經嫁進馬家,那就是馬家的人了,生是馬家的人,死是馬家的鬼,這輩子都得給她們當牛做馬。
向氏看了眼豎著耳朵聽她們說話的宋倩如,不管不顧地罵道:“宋氏,快點幹活,不把桌子擦乾淨,就別想出去見人。”
根本不顧及她的顏面,小廝尚未離開,便破口大罵。
宋倩如剛聽說弟弟來了,沉浸在即將見到家人的喜悅中,手上的動作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沒想到就被眼尖的婆母發現。
聽到向氏的聲音,宋倩如身子不自覺地顫抖起來,顯然對她十分懼怕。
宋清淮在偏廳裡等了兩刻鐘,茶都喝了好幾杯,還不見大姐前來,心中不免有些擔憂,難道是出了什麼事?還是大姐被打得下不了床,難道事情已經嚴重到如此地步?
就在他耐心即將耗盡時,才見他大姐身著一身乾淨整潔的衣裳,緩緩朝這邊走來。
“大姐,你還好嗎?”宋清淮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除了比上回見到時更瘦外,並無傷痕之類。
“淮兒,大姐沒事。”宋倩如看著自家弟弟,強壓下心中的苦悶,故作輕鬆地說道。
還沒等宋清淮再問什麼,她便轉移話題道:“恭喜淮兒做父親了,父親母親身體如何?”
弟弟的孩子出生,她也很想回去看看。
自從夫君考中舉人後,婆母越發看不上她,找各種理由折磨她。要不是為了孩子,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