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炎炎的家宴,轉眼間就到了。
這日,譚知行呆在句容縣城。
他先是與張鐵牛檢視家丁的訓練狀況,接著又和昆叔前往船廠檢查船隻檢修事宜。
見一切順利,這才安下心來。
等忙完所有事情,已近下午末時,譚知行這才猛地想起楚府的家宴。
原本他並不想去,可想到楚逍遙前段時間對自己的關照,覺得理應領情。
於是,他備好禮物,準備前往楚家。
大明實行“兩京制”,雖說南京象徵性地保留了六部和其他中央部門,可這些大多隻是擺設。
唯有一個部門例外,那便是南京兵部,這也是南京最具實權的部門。
此時,在南京最有權勢的,當屬南京參贊機務兵部尚書史可法、南京守備太監韓贊周,以及提督南京軍務勳臣趙之龍。
這守備太監,堪稱大明留都的一把手,通常都是司禮監派出,是皇帝的絕對心腹,不過他們一般不理政事。
而二把手,則是兵部尚書史可法,此人頗為低調。
至於趙之龍,身為南京守備,是整個南京城的三把手,他正是趙鐸的父親。因此,趙鐸在南京城可謂呼風喚雨,無人敢不賣他面子。
明末之時,因政見分歧演變,形成激烈的黨爭局面。除了最大的東林黨,還有浙黨、齊黨、楚黨等因地緣關係結成的政治派系。
漕運署自成一派,因指揮使楚逍遙手握幾千漕兵,在南京城也算實權人物,故而備受各方拉攏。
譚知行騎馬抵達楚府時,楚家宅子已然熱鬧非凡。
門房遠遠瞧見譚知行,忙不迭從內間快步走出,笑盈盈說道:“譚公子來了,快請進,小姐正等著您呢。”
“楚大人今日家宴,知行特來恭賀。”譚知行恭恭敬敬地行禮,雖說已是楚家常客,但禮數不可廢。
自從譚知行治好楚炎炎的腿疾,獲封神醫稱號,下人們自然不敢有絲毫怠慢。
譚知行進了宅內,只見宅內人來人往,喧鬧不已。
楚家宅院寬敞宏大,他雖來過幾次,可每次要麼去楚逍遙的書房,要麼就是楚炎炎的院落。
到了內院門口,只見廳內擺了兩桌,院子廣場上則擺了五六桌。
原來楚逍遙今日把漕運署一眾官員及南京城有頭有臉官員的家眷,都請了過來,怕是有百來人之多。
由於往來之人皆不相識,譚知行不敢隨意亂轉,便在院內尋了一處歇腳之地,坐下了。
他心中雖好奇,卻也知曉這大戶人家規矩繁多,稍有不慎便可能鬧笑話。
“譚兄,你也來了?”遠處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譚知行轉頭一看,原是號稱神醫聖手的李學聖。
“原來是李神醫。”譚知行微笑說道。
二人此前在楚家為楚炎炎看病時結識,沒想到此番在楚家又碰上了。
“真是慚愧,在譚兄面前,我怎敢稱神醫。”李學聖已知是譚知行醫好了楚炎炎的斷肢,神色中滿是敬佩。
“運氣好而已。”譚知行淡淡一笑。
“譚兄,我想請教下如何醫治楚小姐的斷肢?”李學聖急切問道,斷肢都能治好,實在令他難以置信。
“李兄,師傅交待過此事不可說。”譚知行隨口找了個藉口。
“嗯,明白。”李學聖應道。
古代各行各業都極少與同行交流,唯恐對方學了去,李學聖只當譚知行也是如此,便不再追問。
接下來二人便隨意閒聊起來。
不過與上次不同,此次李學聖是以恭敬之態與譚知行交談。
過了片刻,人大多到齊。
隨後便見陸續有身著便服的官員,在楚家管事的引領下進了廳內就坐。
譚知行自知沒資格入內,隨意尋了一處坐下。
隨著天色漸黑,廳內外點起蠟燭、火把,亮如白晝。
眾人坐定,一聲鑼響。
只見廳內眾官員簇擁著一人走出。
譚知行抬眼一瞧,原是個肥胖中年人,楚逍遙竟站在其身旁,二人正熱切交談著。
看來這肥胖中年人身份尊貴非凡,連今日家宴的主人楚逍遙都得陪於一側。
楚逍遙現身,廳外瞬間安靜,眾人紛紛向楚逍遙行禮問好。
只見楚逍遙朗聲道:“諸位,在座各位皆是楚某的好友,平素對楚某多有照拂,今日特設宴答謝,諸位盡情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