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時處理完港城這邊的事,回到溫月灣時,已然月沒參橫。
大拇指覆上指紋鎖,發出微不可察的“叮——”聲。
他好看的眉心皺了皺。
這聲音在夜裡還是過分聒噪了。
會吵到她睡覺。
周墨時輕手輕腳地換了鞋,慵懶地半倚在入口處,昏暗的廊燈照在他的頭頂,碎髮自眼廓處落下幾縷投影,掩蓋不住他眸底的疲色。
他單手解著襯衫釦子,邊往臥室方向走去。
可他跨步的動作只進行了一半,霎時頓住......
方才還渙散著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沙發上的一抹小小身影吸引。
蘇繁星167的身高,不算矮,蜷在寬厚沙發上時卻只有那麼一點,若不是在灰色布絨沙發上蓋了條純白毛毯,周墨時當真一眼望不到,還有人躺在那。
幽深烏瞳染上幾分柔情意味,他緩步向前,視線落在蘇繁星熟睡的臉上。
看起來,她睡得並不算安穩。
濃密纖長的眼睫毛拉出長長投影。隨著她的不安翕動,那抹投影也隨之顫了顫。
不知道蘇繁星做了什麼噩夢,嫣紅唇瓣緊繃著,不知道在喃喃著什麼。
周墨時莫名想到她的那句“媽媽”,喉間莫名溢位酸澀。
今早在許記,許叔說的那些話,還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我是看你真心為繁星著想,才把這事告訴你的。”許叔一向喜氣洋洋的臉,此時嚴肅得讓人感覺陌生。“繁星的媽媽,是付曦香,你認識吧?”
周墨時不置可否,微微點了點頭,隱下心口的幾分錯愕。
付曦香又有幾個人不認識?十七年前,港城影壇對於內陸市場,影響甚廣。而這風靡全港城的女明星,莫名因為抑鬱症自殺身亡在家中的事,更是滿世界討論得沸沸揚揚。
許叔的聲音,帶了些許哽咽。
“那時候......繁星才這麼點大。”他用手,大約在腰處比劃了一下。
“她媽媽工作忙不過來的時候,就常常把她託在我們茶餐廳,而那件事發生之前,她給我付了一大筆錢。我那時......就該覺察到不對勁的啊!”
“後來蘇家把繁星接走,我才知道,原來繁星的爸爸,早就因為政治婚姻,娶妻生子了,卻到了最後,也沒給付曦香一個名分......”
許叔越說越覺得鼻尖發酸,滿是褶皺的眼睛擠了擠,竟當場老淚縱橫,抹了眼淚起來。
周墨時扶了扶額角,一時半會,竟不知該怎麼安慰這悲傷的長輩。
他在周家那樣的環境長大,利益至上,連自己親爹都沒有好好坐在一起吃過一頓飯,更不用說眼前這僅有幾面之緣的大叔。
“那蘇家也是群畜生!”許叔似乎完全沒在意周墨時的尷尬,拳頭帶著怒意,重重地捶在桌上。“繁星為了完成她媽媽的心願,偷偷去參加星耀娛樂的選秀,當年腿都被蘇家人打斷一條!”
“......”周墨時的視線,逐漸落在蘇繁星毯子下,微微探出的細長小腿上。
那裡白皙滑嫩,絲毫看不出曾經受過......那樣的折磨。
周墨時眉心動了動,隱下眼底的複雜情緒。
或許是他的氣場太強,又或是他的呼吸聲太過粗重,本躺在沙發上小憩的蘇繁星緩緩睜開眼。
有人蹲在自己面前,蘇繁星嚇了一跳。
當她看清那人是周墨時後,她這才稍稍緩和了下劇烈心跳,話裡帶上幾分嬌嗔:“你怎麼才回來......我都等睡著了。”
她話裡還帶著濃厚睡意,軟綿綿的。
幾乎是出自下意識地朝面前的男人伸開雙手。
周墨時瞭然,彎腰探頭,讓她抱住自己的脖頸,自己則單手托住她的腿窩,將人立著抱起。
動作熟練默契得彷彿老夫老妻。
蘇繁星把臉埋在他的肩頸,聞著他身上的淡淡酒味,這才猛地想到什麼似得,眸底的渾濁微微散了散,“周墨時,要不要我給你煮點醒酒湯?”
她低低地柔聲問著,話裡彷彿有蜜,將周墨時浸得差點以為自己在做夢。
“沒喝多少,別折騰了。”他低沉喑啞的嗓,輕輕地颳了刮她的耳膜。
待蘇繁星再次意識到哪裡不對,已經被周墨時卷在懷中,蓋上了被子。
他看似很是疲倦,連澡都沒洗,便沉沉睡去......
蘇繁星凝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