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
周墨時本還渾渾噩噩的瞳孔,不動聲色地猛地聚焦成小圓點。
待他反應過來,再回頭,方才撩撥他的始作俑者正抱著黑色羽絨外套,像個小學生一般,正襟危坐。
乖巧得彷彿方才說出那番話的人,不是她一般。
若不是周墨時深喑蘇繁星的劣根性,他真要以為那句輕飄飄的話,是源自於他的錯覺。
細長手指微微握拳,青筋自手背凸起幾條蜿蜒,他才勉強控制住自己,別這麼輕易向蘇繁星服軟低頭。
由於隱忍,莫名來的煩悶,讓他十分想掏出香菸來上一支。
指尖剛觸上口袋中的錫箔包裝紙,卻又在耳畔響起她隱隱約約的咳嗽聲時,潛意識縮了回去。
“操。”周墨時暗罵一句,痛恨極了自己的沒出息。
徐初明知故問:“boss,是先送蘇小姐回劇組酒店,還是先送您回......”
話說到一半,車中央的後視鏡中,已然出現周墨時冷冽得快要將人凍成塊的視線。
他瞬間噤聲,暗說還是不要頂風作案的比較好。
幸好,善解人意的蘇小姐出聲,替他解了圍:“我明天下午才有戲,今晚可以在外面過夜......”
徐初這才長舒一口氣,手機輸入了導航,緩緩踩下油門,啟動了車子。
天知道,他有多懷念在京城的那些有司機的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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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墨時沒說話,蘇繁星也沒再主動去撩撥他,全程垂著眼睫看手機上的電子劇本。
她很有分寸,知道有些事,說多了就煩了。
況且她跟陸棲清者自清,她以後要合作的男演員都多了去了,如果回回這男人都要為此與她使臉色,那她或許真的該重新考慮下,為了對付蘇落月,賠上自己的下半輩子究竟還值不值得。
這想法一出現,蘇繁星立刻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優柔寡斷了。
依照她以往的性子,遇到這種胡亂吃醋的男人,她已經在準備跑路了。
為什麼遇上週墨時,她會心生這種......眷戀之意。
上次,蘇繁星這麼天真地對許靳言付諸真心。可得到的下場,太慘太痛。
不可以,也不應該再如此才對。
她胡思亂想著,望著劇本的眼神逐漸渙散至迷離。
一直等這輛勞斯萊斯停在陌生的樓下,她才幡然回神,這不是回溫泉山莊的地方。
徐初下車,替她拉開了車門,微微鞠躬:“蘇小姐,到了。”
蘇繁星微微睜大了雙眸,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只因為,這地方她認識。
溫月灣,全港城最出名的豪宅。
在寸土寸金的港城,這樣一套大平層,動輒上十幾億。
之前蘇落月十八歲生日的時候,蘇老爺子送了她一套,作為她的成年禮。
而只差了幾個月的蘇繁星,卻只得到了一條限定珠寶項鍊。
從那之後,她對這個地方就有種莫名執念,一直存錢,就是想在這買套房子,給她流離狼狽的人生,找一個家。
現在,她竟然真的站在了溫月灣的樓下。
蘇繁星眨了眨眼睛,確認眼前的場景不是做夢。
腳下踩著的瓷磚傳來真實的冰冷觸感,綠化叢中的綠蘿樹葉被晚風吹得窸窸窣窣,發出好聽的白噪音,莫名給這寂寥夜晚吹拂了幾分不真實的朦朧感。
身穿西裝的公寓管家見她跟周墨時下車,貼心地上前替他們刷開電梯卡。
“周先生,周太太,歡迎回家。”
回家......?!
蘇繁星心口不自覺地為這過分親暱的字眼一顫,指尖蜷了蜷,整個腦袋輕飄飄的。
突然,冰涼手掌被人攥住。
她順著手的方向,抬眼望去,正正對上週墨時面無表情的側顏。
......這個彆扭的男人!
寬厚有力的大手將她輕輕包裹,滾燙體溫逐漸自蘇繁星的指尖慢慢向上蔓延,彷彿整顆心臟都莫名暖洋洋的。
她一路被周墨時牽著,電梯在35樓停下。
直被周墨時帶到一整片落地窗前,蘇繁星俯瞰著這座紙醉金迷的城市時,她才堪堪回神。
“周墨時......你在港城買房子了?!”她自然不會認為周墨時這種人,會做出租房子這種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