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怎的,腦海裡忽然浮現出在尋找徐原寧時,她的失魂落魄與悲痛來。以及,那時候在餐廳遇見,徐原寧和她帶著小孩兒,和樂融融的樣子來。
他閉上了眼睛,沒有再想下去。
周合睡得很沉,車子停下來她也未有任何反應。前邊兒的司機回頭看向了程洝,遲疑了一下,說道:“程總……”
他原本是要問是否叫醒周合的,只是話還未說出口,程洝便說道:“你回去吧。”
司機猶豫了一下,應了一聲好,開啟車門下了車。
周合在司機離開後十多分鐘便醒了過來,酒精的作用下她的腦子還是懵的。隔了會兒才想起自己還在車裡,問道:“到了嗎?”
程洝點點頭,說道:“剛到,下車吧。”他說著先下了車。
周合緩了緩,才跌跌撞撞的跟著下了車。停車場裡安靜得很,兩人一路往著電梯口,周合的腦子裡昏昏沉沉的,誰也沒有說話。
這時候幾乎沒有人,待到到了門前,周合正要開門,就聽程洝叫了一聲周合。
她回過頭茫然的看向他。
程洝的眼眸幽深不見底,不知道想說什麼的,一時卻又沒再說,只是輕輕的說了句晚安。
周合怔了一下,也回了一句晚安,然後開啟門進了房間。
程洝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這才開了門。
周合回去之後便倒在了床上,程洝卻沒有睡。換過鞋之後便站在了陽臺上抽起了煙來,一連抽了好幾支,他才伸手揉了揉眉心,往浴室走去。
周合將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常常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五月的時候,邱師兄和舒畫舉行婚禮。舒畫請她做她的伴娘,她出差回來連家也沒回,就匆匆的趕回了虞城。
兩人早已經訂婚,只是未舉行婚禮。邱師兄原本是打算過年時結婚的,但舒畫有了身孕,只得提前準備婚禮。
周合只回來兩天,直接住到了酒店。去了一趟墓地,回了老宅那邊一趟。
她是在婚禮的前一晚見的邱師兄,他的臉上帶著初為人父的喜悅。細細的叮囑著婚禮上讓周合一定要照顧好舒畫。
舒畫的朋友並不多,請別人做伴娘他並不放心,所以才請了周合過來。另一位伴娘則是邱師兄的堂妹,特地請來擋酒的。
這是那麼長的時間以來,唯一值得高興的事兒。周合竭力的讓自己高興起來。晚些時候邱師兄送她回酒店時,還是不可避免的提到了徐原寧。
他讓周合一定要好好的,徐原寧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她好好的。
周合想擠出笑容來,最終還是沒能擠出來。徐原寧對她太好太好,就算是有來生,她也未必還得起。
這些日子以來,她曾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徐原寧從未遇到過她,這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不會發生?
如果,沒有遇到她,如果,她沒有住進他的公寓,沈悅就不會多疑。也不會再找茬。他們,也許就不會離婚。
她幾乎每個夜晚,都會沉浸在自責之中。也許是對著邱師兄緊繃著的神經放鬆了下來,她閉上了眼睛,喃喃的說道:“邱師兄,如果有來生,我祈禱,徐師兄再也不要遇見我。”
她的臉上滿是痛苦。
老邱微微的怔了怔,說道:“小師妹,你想多了。老徐這樣,和你並沒有關係。該自責的人,也不是你。人心,從來都不會滿足的,他對沈悅就算是再好,再不計較她的過往,她也會有不滿足的一天。是他太過善良,以為他只要擔負起做父親,做丈夫的責任,便會好好的。卻從未想過,不懂珍惜的人,從來都只會踐踏別人的良善。”
微微的頓了頓,他接著說道:“他在訂婚前,特地跑了一趟虞城,和我說他要訂婚了。那時候,我勸過他。他也曾猶豫過。按照你的說法,我其實也有責任,如果那時候我死死的攔住他,他不訂婚,更不會有後來的這些事。可是阿合,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如果我知道他會出事,那時候他要將公司給我時,我就不該答應,該將他死死的捆在虞城。”
邱師兄說到後邊兒聲音暗啞了起來。徐原寧這樣的摯友,此生,他都不會再有。
周合的喉嚨裡澀得厲害,一時說不出話來。兩人誰也沒有再說話。
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是不該提起這些的。周合到底還是擠出了笑容來,說道:“回去吧邱師兄,不早了,你早點兒休息。你和舒畫姐,也一定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