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都是心事重重的,直到到了院子門口才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凍得發僵的臉,推開了院子的門。
戚姨這時候還沒睡,今天並不是週末,見她回來有些驚訝。問她怎麼回來了,又問她吃了東西沒有。
在酒店時她幾乎沒怎麼動筷子,也吃不下。便說已經吃過了,讓戚姨不用忙。
戚姨給她倒了一杯熱水讓她喝下暖暖身子,這才坐了下來,問道:“怎麼了?”
周合雖是掩飾得很好,但她還是一眼就看出來她有心事。
周合擠出了笑容來,依偎在戚姨的肩上,輕輕的搖搖頭,說:“沒怎麼,就最近論文寫得不順,有點兒累。”
她歷來都是獨立有主見的,她不願意說戚姨也沒有勉強,伸手輕輕的撫著她的髮絲,溫柔的說:“彆著急,什麼事都得慢慢來。”
周合低低的嗯了一聲。陪著戚姨坐了會兒,送她回房間睡下,這才上了樓。躺在床上,她沒有半點兒睡意,腦子裡一次又一次的浮現出江醫生讓最好早點兒準備手術的話來。
她的手指一點點的握緊,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戚姨有事。
些許是心裡有了決斷,她漸漸的平靜了下來。身體在床上躺得有些發僵,她也未去動。
這一夜周合都沒有合過眼,還得早早的回學校,外邊兒還未亮起來她就輕手輕腳的爬了起來,去廚房替戚姨做早餐。
戚姨難得的睡得沉,竟未醒來。周合離開時原本是想和她打招呼的,輕輕的開啟門聽見她均勻的呼吸聲,最終還是未叫醒她,輕手輕腳的走了。
周合是傍晚時去找程洝的,她過去前先給他打了電話。程洝並不在公寓,而是在外邊兒。他的語氣懶懶散散的,丟了一個地址給她便掛了電話。
正是下班高峰期,一路堵車堵得厲害。周合到地兒時已經八點多了。
程洝在的地兒時一家酒吧,雖然還早,但酒吧裡已經熱鬧了起來。程洝在樓上的包間裡,周合按照地址找過去,在門口敲了敲門,這才推門進去。
她提前打過電話了,原本以為只有程洝一個人在。但卻並不是,包間裡非常熱鬧,一群人划拳喝酒抽著煙。包間裡烏煙瘴氣的一片,周合看了一會兒才看到坐在最裡頭的程洝。
她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裡頭鬧著的人當中有人先發現了她,喲呵了一聲,先起鬨:“這是哪裡來的小妹妹?走錯地兒了?要不要哥哥給你帶路?”
周合沒理那人的起鬨,走了進去,客客氣氣的叫:“程先生。”
程洝的指間煙霧繚繞,淡淡的嗯了一聲。他倒是並未為難周合,將一群起鬨的公子哥兒趕了出去,對著周合抬抬下巴,說:“坐。”
他自然是知道周合找他是為了什麼事的,撣了撣手中的菸灰,問:“想好了?”
周合靜默了片刻,問道:“不知道程先生想要我做什麼?”
程洝睨了她一眼,唇角似笑非笑,說:“你覺得你有什麼值得我大費周章的?”
他顯然是知道了周合的防備,語氣了帶了些不屑和譏諷。似是在嘲諷周合的不自知。
周合的臉色不變,乾乾脆脆的說:“沒有。”微微的頓了頓,她接著說:“程先生肯幫忙,感激不盡。只是那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不能讓程先生如此破費。”
這意思就是希望程洝能明碼標價。不肯白白的接受他的幫助。
程洝的嘴角勾起了些玩味來,傾身向前,將口中的煙霧吐到了周合的臉上,漫不經心的說:“我要你,你肯給麼?”
他昨天還是正經八百的,今天就變臉了。
好在周合早已見識他翻臉更快的時候,並不吃驚,身體微微的僵了僵,說:“我也值不了那麼多錢。”
程洝輕笑了一聲,往後坐直了身體,睃了她一眼,說:“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周合沒吭聲兒。他接著又說:“繼續過來收拾公寓喂貓,其餘的你畢業上班後慢慢還。總不至於一輩子也還不清。”
他要笑不笑的,慢騰騰的說:“我麼,不喜歡欠誰的東西。就當是上次你冒著大雪過去給你的謝禮。”
這說法是讓周合安心許多的,她一直捏緊的手鬆開來,認認真真的說:“謝謝程先生。等畢業找著工作我一定儘快還您。”
程洝不置可否,站起來往外邊兒去了。程先生這個稱呼並不是他喜歡的,到了門口他的腳步頓了頓,回頭掃了周合一眼,唇角微微的勾了勾,說:“程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