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被查出來不就可以了？”江白對此似乎並不在意，笑道。

“這說起來輕巧，但談何容易？若是我當真把他殺了，從屍體上也能夠看出是我動手的痕跡。畢竟每種妖族都有各自的特點，我莽牛寨也不例外。”牛同苦笑一聲，道。

“那就換個人動手。”江白還是那種不甚在意的口氣，道。

“嗯？”牛同忽的是想到了什麼，看向江白道：“難道說……江兄弟你願意……”

“嗯，那天夜裡，被黃獅寨的人陰了一道，現在我的後背還有傷勢，對他們我也是極為憎恨的。”江白點頭道。

“不過，要是我沒看錯的話，江兄弟你不是方才荒妖初境，恐怕不是這獅鐵的對手啊。”這街上此刻已經無人，牛同也不必顧及什麼，皺眉道。

“再高一些的境界我不敢說，但是荒妖中境的話，我想還是可以試上一試。”江白笑了下，道。

“江兄弟莫非藏著什麼後手麼？”牛同目光一亮，道。

江白微微一笑，並不多說，翻手間一道火焰便驟然升騰而起，霎時便燃起了牛同的希望。

“進去商量？”江白笑意不減，提議道。

“走！”牛同面色激動，拉著江白便又重新進了小院。

…………

直到入夜，牛同才又從這小院中走出，相比之前，他現在卻是多了幾分奕奕神采，像是因為有了什麼好事而心情舒暢。

“走了小角，我帶你去叔叔住的地方。”牛同牽著牛小角，笑著往城主府走去。

“叔叔，你和江大哥商量的事情真的可以麼？”牛小角微微抬頭，昂首問道。

“怎麼，你是不相信叔叔還是不相信江大哥。”牛同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

“不是的，你們我都相信。”牛小角一陣搖頭，誠摯道。

“那不就行了。”牛同攤了攤手，道：“你不用擔心這麼多，這些事情交給叔叔和江大哥就行了。我們叔侄倆好好修行，總有一天，我們會殺回黃獅寨去，把那些土貓子都殺了報仇！”

“嗯！”牛小角重重點頭，握拳答道。

“走吧。”牛同又笑了聲，就此帶著小角往長街一頭走去，沒入黑暗裡。

這一院落內。

江白清理完最後一處的髒汙，把裡面的塵埃汙垢盡數打掃一空，這才有些疲憊的坐在了床上，從乾坤葫蘆裡拿出了一塊靈石，打坐修煉起來。

手中靈石忽明忽亮的閃爍，同時，一個個光點從江白身上浮現而出，金光熠熠，組成了一塊玄奧的盔甲。只是這盔甲模樣仍舊是虛幻出來的，薄薄一層。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每逢江白修煉時候，體內那些神化穴位都會一個個亮出體表，也隱藏不去，像是不受控制般。

不過，這已經不再是身處人族了，江白也不必再去費心隱瞞什麼。在這妖界當中，即便是修行妖族功法、不，只有修行妖族功法，才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兩個時辰後，江白緩緩睜開雙目，把手裡的石屑粉末灑在地上，長長舒了口氣。直到現在，在妖神祭那夜的所有傷勢才盡數痊癒，也包括背後的那道極深的傷口。

他直接是從盤坐轉為躺下，在黑暗裡睜著雙目，似乎是思索著些什麼事情。

剛剛江白已經和牛同商量好對付獅鐵的計劃，這才送走了他，開始打掃房屋和修煉。而今天他之所以答應了牛同幫忙，甚至於自願主動出手。實際上，要說是對黃獅寨的恨意的話，也不怎麼談得上。更多的，似乎是一個交代。

一個在自己心裡的交代，每每想起牛祖還有牛烈那種慈愛或是憨厚的表情，江白便有些說不出的滋味。明明他們便是妖族，明明自己便是和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按理來說不能也不允許有什麼牽扯交集，但……

但在江白內心深處，或許還是有些……有些莫名的情感在他們身上？

側了側身子，江白自己也不願意去相信這個結果，也不想去相信。他倒是更願意把這些歸結為，自己這樣巴結一番牛同後，想來之後在百色城中，也能被多照拂一些不是？

殘夜寂寂，今夜無月，偌大妖界中的一座小小城池內，一個人族少年便在這異鄉的床榻上，第一次的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