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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陰天

竹林風聲陣陣,搖曳著日光石光,婆娑竹影像是一隻只張牙舞爪的厲鬼模樣,配上那終日不息的濤聲,宛如嘲諷譏笑。

王景呆呆怔怔的看著顧音如遠去身影,手裡仍然保持著剛剛那個緊抓姿勢,整個人像是就此化作了一尊石像,再不動彈。

夜風呼嘯而過,帶動他的衣袂,將整身衣服吹得向後貼去,露出急促起伏的胸膛,隱約的風聲下,像是有人劇烈的喘息。

“自重?怎麼自重?”

“半年裡,我這般對你,你卻一直對我置若罔聞,不冷不淡的,如今更是為了幾個人把我趕走,你把我王景的臉放在哪裡了?”

王景肺部像是塞著一個破裂的風箱般,發出嘶啞難聽的呼吸聲,低下頭,喃喃自語道。

“整個大小石山都明白我王景對你的感情,你幾句話就把我撇到一邊去,什麼意思?”

“我這麼喜歡你,你怎麼可以不接受我?嗯?!”王景看著前方地面,雙目無神的對著空氣質問道。

“對不對?你怎麼可以不接受我?”王景呢喃著又問了一遍,隨後臉上露出極為痛苦的表情,緩緩閉上雙眼,幾欲站立不穩。

片刻後,他臉上痛苦之色愈發濃重,到達某個極限後,忽的是牙關一緊,驟然睜開的雙眼厲色湧動,一絲絲猙獰慢慢爬滿了整張臉龐。

“你是我的,不管你怎麼說,你都是我的,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他面對著前方黑暗,一字一句道,像是下了最後決意,斬釘截鐵道:

“……不然,我就毀了你。”

顧音如往前走了幾十步,忽的感覺到一股莫名心悸。像是在這一瞬間,冷風撕裂胸膛灌了進去,緊緊裹夾著心臟,讓它恐懼的多跳了幾下。最終,她還是沒能忍住,情不自禁的回頭。

月華如水,依舊滲不進這片密竹裡,權且無奈投下一棵又一棵粗大斑駁的竹影,交錯縱橫。日光石點點綴在林間,依靠著這脆弱的光源,顧音如還是能夠看清後邊大致情況。

只是在竹林邊,小道上,再無半分人影。

…………

八月廿二日,陰。

和往常一般起床洗漱,到靈獸司當差不消多說。小黑倦怠的仰躺在江白肩上,肚子仍舊有些鼓脹,想來是昨日吃的太撐緣故,一臉昏昏欲睡,打不起精神。

昨晚上,顧音如回來後,並沒有什麼異樣神色,眾人便也沒有多問,對著那鍋白鳳湯展開了最後的攻勢。因為王景的緣故,火堆旁的氣氛起先還有些沉悶,但耐不住老邵天生自然的插科打諢氣質,最後硬生生是挽回了局面,變成了一場親切友好的笑談閒聊。

想起昨晚那堆篝火,江白嘴角便禁不住掛著一絲笑意。走路也歡暢上許多,抖得肩上小黑一顫一顫。

沈若嬋大概是明白他心裡想著些什麼,臉上無奈一笑,跟著腳步加快了幾分。

並無朝陽,晨風泛著些許冷意,吹過衣裳短襟。入眼處,就連幾下青石上硌腳的突起,也變得可愛許多。

靈獸司,鶴穴。

一猴一鶴躺在水潭邊上,曬著頂穹洞口處並不存在的陽光,微醺著相互吱吱喔喔幾句,似閒談,似敘舊。

“今天這兩隻怎麼不一起飛出去放風了?”江白每次看著小黑大爺般的享受,心中不免燃起熊熊妒火,沒話找話道。

“大概是吃太飽了,小黑今天進來的時候……拖了三袋子的飼獸丸。”沈若嬋剷起一塊鶴糞,丟入袋中道。

“……”江白凝噎半晌,面前忽的走過一隻火雲鶴,看了他一眼,高傲而又不屑的扭過頭去,在他腳邊盡興的排了一堆糞便。

“它這是把我當糞坑了?”江白滿臉黑線,看著腳下仍舊冒著熱氣的鶴糞,扭頭問向她道。

沈若嬋笑而不語,江白看著那隻火雲鶴優雅的抖了抖屁股離去,滿腔怒火,半晌卻只能嘆口氣,捏著鼻子把這新鮮的一泡鏟入袋中。

“我要問問屠師兄,這飼獸丸究竟是什麼做的。”江白驀地開口,恨恨說道。

“怎麼了?”沈若嬋不解道。

“我想知道這些火雲鶴吃了飼獸丸後,怎麼整天什麼也不幹,盡拉屎了?!”江白猛地把手中鏟子往地下一擲,怒意滔滔。

只聽咣噹一聲,小鐵鏟砸在鶴穴裡的一塊石上,飛出老遠。洞中十幾只火雲鶴紛紛扭頭看來,眼中又重新浮現出那種冷漠神態,就連潭邊吃的飽脹的鶴老大和小黑也驚坐而起。江白身體頓時一僵,賠笑著走到鐵鏟邊上,重新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