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似乎都在聽著這旁邊的一個少女呢喃,說著那些不願再提的往事。
“不過……”沈若嬋輕輕笑了笑,換了副顏色道:“太爺爺說,等我到了一定修為之後,也就能夠自己化開這九靈丹藥力,重新恢復。而且拜這靈丹所賜,我修煉了這麼久,從來都沒有用過一顆靈石,只要把血肉裡面的靈氣引匯出一絲,就足夠完成清心訣的周天運轉了……”
“……”江白看著她這一副強擠出的笑容,心臟被針紮了一紮,伸手捏了捏她的掌心,像是要給一些力所能及的安慰。
說,是這麼說,這靈氣盡管能夠散去。
但……那之前被這九靈丹害的不成人樣的日子,她又是怎麼度過的?
有多少人前人後的嘲諷白眼?有多少不被所知的暗地譏笑?有多少個深夜,對著銅鏡看著裡面一個完全不像自己的自己……
想哭麼?
不不不,
應該是……想死麼?
江白很難想象一個從小被眾星捧月般的世家小姐,遭逢這種鉅變後,究竟會有什麼樣的心態,究竟是怎麼度過了這麼多年的時光,究竟又……怎麼堅強著不理會旁人說道,一步步走來的。
深深吸了一口氣,江白緊了緊她的手掌,儘管自己的雙手也冰涼的毫無溫度……但這個時候,在這骨海里,往事中,總要給她一些溫暖。
“其實這麼多年,我放下了很多了。只是偶爾還會不由自主的想著,當初那顆九靈丹,究竟是顧音如毫不知情,想著偷偷拿來討我開心的?還是顧家……假借她手報復的?”
沈若嬋面上浮現出一抹痛苦之色,一隻手抓著另外一隻臂膀上的肥肉,狠狠的捏著,像是要把它撕開丟掉一般。
“我寧願相信是前一種。”過了許久,沈若嬋才接著說道:“儘管顧音如小的時候就已經心思玲瓏,懂的了許多東西,也擅長憑著自己一副粉雕玉琢的可愛某樣討別人歡喜。經常是哄騙了一些長輩後,又憑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人不忍責罰……”
“呵,不過現在,這些都沒什麼所謂了罷?”沈若嬋話音一頓,抬頭看著上方茫茫無際的黑暗,幽幽說道。
江白聽著,忽的是想起那天在大石山中段,密林中。顧音如拉起自己手的時候,臉上那副認真模樣……
那究竟是真心所為,還是……因為某些緣故的哄騙?
江白頓時覺得自己的胸口被什麼東西用力的砸了一下,像是即將溺水的人,在汪洋中掙扎,喘不過氣,說不上話。
“不說我了,作為交換,你是不是也得對我說一點什麼?”沈若嬋忽的笑了笑,對著江白道。
“嗯?”江白反應回來,看著沈若嬋的臉,苦笑了幾聲。細細想了想,驀地面色正經起來,把一隻冰涼的手放到那快要熄滅的火球上烤了烤,慢慢道:
“王景……是我殺的。”
黑暗間,江白沒有回頭看沈若嬋的臉,也不敢去猜她現在究竟是怎麼一副表情,只是深深的、深深的低下了頭,再不發一言。
好像這些白骨上附著的冤魂都要活過來了一般,陰風像是鬼哭,呼嘯著,哀嚎著從兩人身邊擦過。
“誰問你這個了,我是想知道你以前的事情。”黑暗中,沈若嬋臉上笑意並未減退幾分,捏了捏手中江白手掌,嗔道。
江白訝然回頭,才發現沈若嬋表情根本就沒什麼變化,似乎自己之前關於王景的那些事情,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好。”江白用力點頭,娓娓說著,自己當初在臨江城的那些事情。
沈若嬋聽著雙眼愈發明亮,像是饒有興致一般,末了聽完,還追問道:“原來你的小名叫小白?”
“嗯。”江白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那……我可不可以也這麼叫你。”沈若嬋聲音突然低了低,試探著問道。
“好啊。”江白爽快的答應下來,這小名一般是自己親近的人才知道,而和沈若嬋相處了這麼久,眼看著又要死在這深淵底下,讓她叫叫又有什麼?
“那你知不知道我的小名是什麼?”沈若嬋的臉上忽的是有些羞紅之色,低聲道。
“嗯?是什麼?”江白搖搖頭道。
“若蟬若蟬……你說是什麼?”
“……月亮?”
沈若嬋臉上羞紅更盛,輕輕搖了搖腦袋,細聲得幾乎微不可聞道:“是月牙兒。”
江白臉上浮現出幾分古怪之色,看了看沈若嬋後,驀地一笑,打趣道:“應該是滿月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