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濃沾著一抹觸目驚心的殷紅。
這是…一名琴伎?
再向上抬頭,韓冰見到了來人的臉。
於是,他呆住了。
他曾經以為,這天下的美女,他韓冰都有幸目睹一二。
在香紅閣,他見識過阿貓心上人,妖嬈風流的小雪姑娘。
在商欒城,他見識過流水琵琶,盲女蘭兒的溫柔倔強。
在乾鎮營外,他見識過羽族姑娘,薇絲的異域風情。
在婉珠城,他見識過紅蓮蛇將,嫵媚萬種的柳瑩霜。
然而,他錯了。
現在,他知道,還有一種美,叫做沉魚落雁,絕世無雙。
嬌嫩的粉頸之上,是一張如玉的臉龐。只要看一眼,那一雙寧靜朦朧的雙眸,便在腦中深深刻下。
美,可以讓人心顫。
那裡,有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只需一眼,心中的一切便被吸的乾乾淨淨,空空蕩蕩,不能自已。至死,無法自拔。
美到極致,會讓人忘記一切。
有多少人,就是在這一眼中醉死過去,沉淪在空靈的生死之中。
而就是那恍惚的一刻,一股莫名刺心的感覺,驚醒了韓冰。
那種感覺,是寒冷。冷到心裡,如萬年的玄冰。
一撇淡淡的,微微上翹的眉峰。
一雙寧靜,卻如隔一層水霧的黑眸。
一種看人,如看死物的目光。
寧靜,冰冷,徹骨生寒。
數十年後,當韓冰被問起自己一生中最危險時刻的時候,他的思緒都會被情不自禁的飛到當年的那所荒宅,那棵低柳,那透亮的黑,那纏人心扉的紅。
“姑…姑娘…有…啥事情?”
,!
“那啥,這…這荒山野嶺的,姑娘不會是上山來砍柴的吧?”
韓冰忽然覺得,自己的聲音似乎和往日有所不同。
耳旁,再無動靜。
鼻尖,仍舊是那股濃郁的花香,沁人肺腑。
陽光下,琴伎佇立在不遠處,猶如一座不化的冰雕。完美無瑕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表情。
韓冰用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蛋,讓自己的語氣盡量變得戲謔一些:“哎呀姑娘為何傻站在那裡?大爺我也就一山野村夫,不咋識禮法,不用猶猶豫豫的。哎呀呀大姑娘家的臉皮薄不肯開口不是?要是想討碗水啥的,就點個頭,咱給你去取。”
琴伎的目光仍舊讓人看不懂,不過,似乎是瞟向自己的身後。
這麼快就露餡啦?不會吧。
“咋啦?難道大爺我身後有隻母老虎不成?唉姑娘放心,這山野之間……”韓冰一邊打著岔,一邊偷偷向自己身後瞟去。
於是,他的後半句話,被硬生生的噎在喉裡。
冷汗,一瞬間打溼了後背。
身後,還是剛才的垂柳,熟悉的鳥鳴。
只不過,樹幹之上,卻多了一行娟秀的字跡,觸目的殷紅:
“借問女婢何處去,粉裝紗衣,紅塵夢斷,幾分人憔悴。”
這字跡,竟是如何,在何時寫上去的?!!
電光火石的一瞬,韓冰將剛才的事情在腦中閃電般的過了一遍,竟尋不出任何一個時間,任何一個破綻,能夠讓琴伎有寫下這句話的時間!
從鼻間的花香到一時的失神,從自己的問話到現在的震驚。
佇立中的琴伎,筆尖上的硃紅。
這,不可能!
連簡單的一個殘影都捕捉不到,曹雲,柳瑩霜,陳斯,慕容瑾,甚至,是能夠赤足渡江的“鬼影白猿”沈華,都絕對做不到!
這,絕對不可能!!!
韓冰第一次發覺自己的腦筋有點轉不過來。然而,不管怎樣,擺在自己面前的,卻是一個簡單的,血淋淋的事實。
要跟這樣的人隱瞞什麼,九條命都賭不過來!
豆大的汗珠從韓冰的臉頰上滑落,他終於發現,自己面對的,可能是全雲鼎大陸上,一等一的絕頂高手!
娘個西皮的,真的被那丫頭涮了!慕容那個小白臉,此刻卻不在場!
韓冰暗罵著,卻悲哀地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後退的餘地。他勉強抑制住心中強烈的不安,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自然些。
“呀嗨真是奇怪了哈!你看看,大爺我剛才就靠在這樹上睡個晌覺,愣是沒發現還有行字嘿!哎呀這事情可得讓咱那賤內瞅瞅,給咱念一念,要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