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鋼火城,下層,火城。
火城是整座銀月鋼火城的基石。厚重的紫鋼柱牢牢地卡在深黑色岩石之中,彷彿一根根筆直的鋼鐵大樹從岩石中生長出一般,而它的枝冠,便是其上溫暖的銀月城。熾熱的熔岩河翻滾著從火城中流淌而過,一股股熱浪伴隨著濃烈的硫磺氣息撲面而來,悶得讓人窒息。
掙扎著,韓冰睜開了眼睛。
說起來,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被名叫蛋子的夥計暗算了。而兩次的他,似乎都毫無還手之力。
他揉了揉自己早已發疼發酸的肩膀,努力坐起身來,打量著周圍。
矮人族的火牢位於熔岩河的上方,似乎是用什麼工具在石壁懸崖上開鑿而成。一條窄小的崖道從火牢外延伸出去,不知通向何方。牢門處,手指般粗細的沙鋼條將逃生的希望牢牢地鎖在這個不到丈許方圓的小空間裡,卻將滾燙的熱氣一分不少的透進來,難以想象的煎熬。
“娘個西皮的,這地方咋這麼熱啊?!早知道大爺我就多暈一會兒了!”韓冰舔了舔自己發裂的嘴唇,不由得埋怨道。
而他埋怨的物件,此刻正坐在牢門口處,一個人靜靜的發呆。
雨薇抱著膝蓋,默默的看著牢外,彷彿一座冰冷的石雕。
韓冰皺了皺眉頭,似乎沒想到雨薇能有如此的冷漠。
他只得自己在地上手爬兩步,將自己的後背靠在火牢最裡處的石壁上。天天被這熔岩河上的熱浪炙烤,連石壁竟都熱的有些發燙。韓冰只靠了一下,便露出一個呲牙咧嘴的表情。
“喂…”韓冰剛想吸口氣再說些什麼,卻被空氣中濃烈的硫磺味嗆的重重咳了起來。
“咳咳咳…媽的這地方好嗆人!咱說,大爺我救了你,你就連句謝謝也沒有麼?”說著,韓冰向牢門處的雨薇看過去。
火牢很窄小,韓冰靠在火牢裡的石壁上,伸腳便能碰到牢門處的雨薇。
而此刻,雨薇卻仍舊只留給韓冰一個冰冷的背影,一動不動。
這下,韓冰似乎有些不滿了。他斜著眼睛,語氣開始有些不耐煩:“咱說,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你要是煩大爺我,就不要管咱,讓咱在這裡昏死渴死!”說著,他一指自己身邊早已空空的水囊:“可你又舍不下!”
“等大爺我活過來了,你他媽又一副愛理不理的。你當你折騰著好玩兒是咋著?”說著,韓冰的口氣漸漸變得不客氣起來。
“呵,你懂什麼?”雨薇的身體沒有動,卻似乎有一個低低的聲音從她的口中傳來。
“懂啥?”韓冰似乎有些被雨薇激怒,忽然提高了嗓音:“呵呵,你問大爺我懂啥?”
“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大爺我把你一起拖入這該死的火牢,你現在比在這兒還要痛苦!要痛苦一萬倍!”此時,大概是因為火牢中太過燥熱,韓冰的情緒似乎有些激動:“你以為那馬王爺是個省油的燈麼?!你當你的朋友都是什麼善類麼?!你當他們真的只是來幫你去找那勞什子的月冢麼?!在商欒城,你知道捉你去做牲口賣的惡徒,是誰麼?!”
“你懂什麼?!”
忽然間,雨薇猛的扭頭,打斷了韓冰的責問。這一下,韓冰反倒卻被驚得有些手足無措。
兩行清淚從雨薇水藍色的雙眸中湧出,看上去揪心的痛。
“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麼?!你以為他們利用我,我會不知道麼?你以為他們在商欒城捉我,折磨我,我會不記得麼?!”
“可…你…”韓冰一下便呆住了,他從來沒有想過,原來雨薇比自己更加了解這一切。
“可如果找不到月冢,我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意義?!”雨薇的感情彷彿一下如開了閘的洪水,宣洩而出:“是!我明白,在找到月冢的那一刻,我在他們的眼裡,便失去了價值。他們可以將我蹂躪,踐踏,可以將我折磨。可若是找不到,又有什麼分別?還不是我一個人?一個人?!”
韓冰似乎被雨薇的反應嚇到了,有些結巴的問道:“你…你不是說你有個哥哥…還有,你…你爹呢?”
話一出口,韓冰就後悔了,因為他從雨薇的眼中看到了悲傷。那是一種生離死別的寂寞,一種生死間的孤獨。
“我哥哥…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走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雨薇聲音一下低了下來,語氣中透著一股難言的痛:“我爹…在月亮灣…死了…”
“月亮…灣啊…”韓冰張了張口,啞口無言。
一時間,火牢中安靜了下來,只有外面翻滾的熔岩河,時不時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