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王八蛋!!!”一旁,傳來韓冰發狂似的怒吼。
“你他媽到底要傻到啥時候!”此時,他已顧不得躲藏,用盡最大的力氣嘶喊道:“你知道這些年,她是咋過來的嗎?!她為了找你,廢掉了自己的絕世武功,淪為一個普通人;她為了找你,在龍丘城遭人凌辱,讓人做猴耍,當奴婢!她為了找你,才被人掠劫到這荒無人煙的涼州草原;她為了找你,不惜刺殺蠻王,以弱女子之身引殺身之禍,甚至不惜淪為他人工具,褻玩之寵!!!”
,!
“她他媽到底為了啥?!她不惜背井離鄉,流浪整個天下,就為了找你,這他媽到底又為了啥?!”
“因為她知道,有你的地方,就!有!家!!!”
“為了你,她可以浪跡海角天涯!為了你個傻東西,她可以得罪整個天下!!”
忽然間,隨著韓冰最後幾聲嘶喝,柯白似乎在他的眼中找到了一絲焦點。他停止了哀求,停止了哭泣。他抬起頭,愣愣的打量著眼前那張熟悉的臉,那彎彎的睫毛,那熟悉的雙眼。在那個瞬間,他忽然想到了夢中的那個女子,在那個夢的最後,女子轉回身,朝他微笑。原來,她竟一刻也未曾離去,離去的,卻只是他自己。
“你想起來什麼…了麼…”雪姬蒼白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難以抑制的激動。她的聲音在顫抖,她冰涼的雙手彷彿要就要捧不住柯白憔悴的臉。她的眼角忽然流下幾滴晶瑩的淚光,臉上卻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那個微笑,只有人在此生最幸福的時刻,才能夠擁有。
“曼郎,你記得麼?”雪姬此刻半跪在地上,風抬起她飄揚的長髮。
“我們當年分別的時候,雪兒答應你,要穿世界上最漂亮的衣服來見你。”
說著,她用手捋去額邊的髮絲,緩緩的挺直了自己的上身。
雪姬的身後早已被捶的稀爛,血肉模糊。可她的前襟,卻找不到一絲血汙,哪怕是指頭大的一點點。
從柯白的角度看過去,她的長裙之上,繡著一朵淡淡白玉蘭,襯在素白的裙上,乾乾淨淨,鉛華不染。
“雪兒今天…漂亮麼?”
說著,她明媚的笑了。
將整個天下傾遍。
柯白張嘴,想說些什麼,可他終究沒能說出來。因為,鋼鐵的重錘再一次狠狠錘在雪姬的後心。這是最狠的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狂噴而出的鮮血漫天飛灑,似是風暴中肆意凋零的花瓣。沒有人懂得,羅剎人漫長的一生,追求的卻也許是這樣的曇花一現。在風中怒放,在風中飄散,帶著那點點回憶,帶著那些許稱不上美好的美好,化作塵土,化作塵埃,平平淡淡。
鮮血帶走的,是剛才還在懷中的溫度,是頃刻間消逝的生命,恍若浮雲,恍若過眼雲煙。往事如夢,當夢醒來的時候,卻不知為何,肝腸寸斷。
“你今天…很漂亮…”
望著雪姬轟然倒地的軀幹,柯白輕聲說道。
在雪姬漸漸冰冷的軀體上,卻始終殘存著一個微笑。
這麼多年來,她終於發自內心的笑了。那個微笑明媚,幸福,滿滿的嬌柔,滿滿的燦爛。
對於羅剎女子上千年的壽命來說,永恆並不是她們所追求的。對於她們來說,世上千年的瀟灑,不若生如一場燦爛的夏花。
“我在這裡陪他,等他,等到他想起來的那一刻。”
她在說這話的時候,也許她自己心裡明白,等到的時刻,即是永別。
柯白從身上脫下那件青色的衣袍,輕輕蓋在雪姬身上。在最後覆上雪姬臉龐的時候,他的手停了一下,似乎是要把她最後的那個笑容牢牢的記在腦中。之後,他緩緩站起身,靜靜的走過薩格武的面前,淡淡的說道:
“你等一下。”
於是,薩格武便不動了。不是他不想動,而是他不能動。在他那個瘋狂的紅色世界中,突然卻好像出現了一個人。從那個人身上發出的氣勢,有些讓他…感到害怕。
對,就是害怕。只有這個字眼才能描述他此刻的感情。他可以撼天,他可以滅地,他可以親手誅殺薩烏拉,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可他卻覺得,他殺不了眼前的這個人。
柯白從不遠處扶起那杆金黃色的長戟。
猛然之間,在他摸上去的那個剎那,整個夢斷長戟的戟身便猛地爆出一陣金黃色的光澤,彷彿一團不滅的火焰,流淌在長戟的全身。
不知是哪一陣風,將原來套在長戟之上的“大旗”吹來。原來,那根本就不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