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給韓冰重新來一次的機會,他一定會把這該死的一槍紮在自己的身上。
作為從來沒有習過武的韓冰,甚至連傳說中“三腳貓”的功夫都只是七竅通了六竅。他所刺出的這一槍,在慕容瑾的眼中看來,還不如打果子伸過來的竹竿。如果鄭乾能夠看到這一槍,睡著了估計都能樂醒過來。
於是,韓冰便趴在了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是的,他完全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慕容瑾到底是如何躲開的。他只知道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趴在了地上,冰冷的槍身凍的自己臉上生疼。
“呀呀呸的…”韓冰狠狠的從嘴裡吐出口血痰。剛才實在扎的太猛了,嘴磕在槍桿上,把嘴唇都磕破了。他一時憤恨,翻過身子面朝天空大罵道:
“娘個西皮老子不幹了!慕雷烈你個孬種,這破事兒你自己不來,非要大爺我上。咱有幾斤幾兩你自己不知道啊?讀夢師水有多深咱不知道,可他這打手可是‘寂花宮’的‘四聖花’啊!‘玄冰蓮’啊!‘地獄雪蓮’啊!在他跟前,就是狂暴的狼崽子都討不到好吧?你讓大爺我上,大爺我連只打狗的包子都比不上啊!…”
韓冰還想繼續罵下去,卻猛然間收住了嘴。因為他突然間發現,在他說出“四聖花”這三個字的時候,慕容瑾的眼神變了。原本談笑自若的白衣男子突然間愣住了,那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忽然間僵在臉上,看上去有些古怪。
“默言,你剛才說什麼?”慕容瑾淡淡的問道。
望著慕容瑾有些琢磨不透的神情,韓冰橫下一條心,大聲道:“大爺我剛才說你是寂花宮的‘玄冰蓮’!咋?說錯了麼?你們‘四聖花’皆白衣,‘優曇華’,‘夢玉蘭’,‘曼陀羅’和‘玄冰蓮’。大爺我想來想去,能受的上‘玄冰蓮’這個稱號的,天底下除了你大概沒有了吧?說起來,呵呵,大爺我真是有幸,一天之內居然能把你們浪跡天涯的三朵‘聖花’同時湊集到一起。‘夢玉蘭’雪姬已經被狼崽子打死,現在正被甦醒的‘曼陀羅’柯雪親手下葬。而‘玄冰蓮’…”
說著,他瞟了慕容瑾一眼:
“卻正在這兒跟咱使勁兒磨煩。唉,也算是奇緣吶!罷了,罷了,這條賤命活到現在,算是值了!”
韓冰說著,卻忽然間發現,慕容瑾的身體,居然在抖…
“你是說…夢玉蘭…死了?”
“對啊,活活被狼崽子捶死的啊。”韓冰介面道。
“呵呵…呵呵…哈哈哈…”猛然之間,慕容瑾的口中居然爆發出一陣狂笑。韓冰萬萬也想象不到,這個一直都溫文爾雅的公子哥,居然也有如此張狂的一刻。而更關鍵的是,他居然分不清楚,到底是哪個笑才是慕容瑾發自真心的。
“你…不一起去弔唁一下…?”韓冰皺著眉頭,有些小心的試探道。
“弔唁?”當這兩個字出口的時候,慕容瑾的目光陡然間變得凌厲起來,韓冰從來沒有想過,眼前的白衣男子身上能夠擁有這樣的眼神。而他讀懂這個眼神的時候,他的心也隨之沉了下去。因為,在那個眼神中,他看到了憤恨,看到了惱怒,看到了一種抑制已久的…殺氣。
“要不是柯兄,我早就不知道要殺她多少次了。”慕容瑾冷冷的說道。而此刻,他的語氣似乎也變得簡練許多,變得…已經不是慕容瑾,而是真正的…“玄冰蓮”。
“默言,你可知道,本公子為何不肯開殺戒?”
“因為…每條生命…都是自由的…這可是你自己說的…”韓冰躺在地上,越說越沒底氣。
“哼,那只是一部分原因。”說著,慕容瑾輕輕的一甩摺扇,將摺扇唰的一下開啟。一股陰寒的氣息隨著他的這個動作猛的散發開來,激的韓冰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頭皮有些發麻。
“還有一個原因是,本公子在寂花宮的時候…已經殺膩了。”
韓冰頓時瞪大了眼睛,他如何也想象不出,這番詭異的言語,居然是從眼前白衣公子口中說出的。而一旁的讀夢師卻似乎非常不滿意慕容瑾的如此拖沓,此時囂張的插口道:“瑾兒,你怎還不動手?莫非還要我來收拾這…”
說來,讀夢師的這話插的非常不湊巧,因為,當他話說到一半,便迎上了慕容瑾那雙陰寒的雙眸,於是,他的下半句話便沒能接的出口。
那個眼神,韓冰卻似曾相識,它和柯雪披上白衣的時候,竟有幾分相似…
“主公,請先稍候一旁…不要逼我。”
慕容瑾的聲音很輕,可聽在讀夢師的耳中,卻彷彿是針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