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紅散落在風間,提鼻一聞,似有淡淡清香縈在鼻翼,花香滿園。朝遠處看去,白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飛簷上幾隻飛鳳展翅欲飛,銀色亮瓦的瓦頂似有嫋嫋霧氣籠罩。瓦頂靠近屋簷的一圈,卻是用琉璃金瓦點綴而成,似是映襯了玉白宮牆上的金珠。整座寂花宮以白色為底,金色為襯,像是這白色大漠間一顆璀璨的明珠,清新淡雅間卻透著一抹難以言喻的雍容和奢華。
“這…”平常喋喋不休的韓冰此刻愣是憋不出半個字眼,沒有任何一個感嘆字可以抒發面前滿眼的燦爛與輝煌!
“呵,這便是寂花宮。”
隨著老者的一聲輕嘆,眾人眼前竟又一次模糊起來。等到韓冰再揉了揉眼睛定睛朝四周瞧去,卻哪裡有什麼水榭樓臺,長階玉殿?骨白色的大漠仍舊填充著整個視野,一眼望不到邊。
“寂花宮…根本就是不存在的。那只是曇宮主的…一場幻境。”羅剎族老者幽幽嘆道,語氣間滿滿的滄桑。
“啊?!”所有人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我們羅剎一族終生隱居於風眼大漠,任時光的枷鎖牢牢鎖於其中,哪裡有什麼石玉琉璃去做這奢華的王宮?”老者繼續緩緩說道:“當年,秦爺在的時候,曇宮主才憑藉秦爺口中隨意的三兩句字眼,使用幻術造出了這麼一座寂花宮!呵,老朽已在世上苟活近千年,也只能以幻術將其面貌展現在各位面前一瞬。能夠做到置身其中而以假亂真,細緻入微如身臨其境,幻境維持而日夜不休,這天底下,大概也只有曇宮主才能做得到吧。”
寂花宮,居然只是一場幻境!一場日夜不休的夢!
一時間,不論是韓冰,還是曹雲雨薇,都被這個驚人的結論驚呆了。先不說那個所謂的“曇宮主”的實力到底強到什麼程度,單就是她做這一切的目的,就讓人訝異萬分。
在場的人中,只有韓冰的心中像是被人猛抽了一下。
雪姬曾經對他講起過寂花宮的一些過往,而此刻,也只有他才忽然間明白這其中蹊蹺。
曇宮主,羅剎之主,雲鼎大陸之上最強的焏術師,幽州之皇!她做的這一切,卻只是為了一個人…為了留下他…
為了留下他,她寧願去為他造一場永不止歇的夢,她寧願她的一生一世都陪伴在他的左右,生活在這一場永不止歇的夢境之中。那只是一名人族的男子,即使那名男子在後來萬人敬仰,受眾人愛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在當時看來,他也只是一名普通的“秦”姓男子,僅此而已。或者,即使是那些後來響徹青州的名號,對於現在的她來說,也毫不重要。
他只是他,他是秦天,他是她終生要守候,要等候的那個人。
韓冰突然想起了石陣之中,秦天留下的那張瑟琴。他的腦中忽然浮現出那個場景,而那個場景在此刻,也顯得格外生動。
水榭亭臺,百花叢中,男子微合雙目,白衣勝雪。他跪於案前,雙手弄琴,於是那美妙的琴音便從他指間流轉而出。花叢中,卻是一名美麗的白衣女子在拈花而舞。風吹過,她雪一般的裙裾便在這夢境般的飛紅中流連,風華萬種。
是的,她不懂音律,甚至不懂男子發出的聲音到底是什麼。可她仍舊輕輕舞著,她能感覺的空氣中那絲若有若無的律動。她只是透過那對於她來說根本毫無意義的節奏,將自己的美麗留在這一刻,成為眼前短暫的永恆。她希望這一切,永遠都不會改變,她希望她的一生,都只是一場夢,一場永遠都不會醒來的夢。
她有的時候,甚至開始怨恨,怨恨自己為何能壽享千年。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和他一起白頭到老,哪怕只有百年浮生。
心甘情願,因為她心痛。她痛到可以只在乎眼前這一切,痛到可以忘掉所有,一直痛到她忽然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快樂,痛到她願為自己去造一場真假難分的虛夢。
可夢,終究會醒。即使是她,也無法改變。
羅剎族,受到詛咒的種族。
“那…後來…”最終,韓冰還是支吾的問出了這一句,即使他已經知道了那最終的答案。
“後來,秦爺走了,這一切,也就不復存在了。”老者淡淡的答道,雲淡風輕。
沉默,每個人都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許是因為老人的話,也許是因為這奢華和荒蕪間巨大的反差,也許什麼也不是。每個人都只是靜靜佇立著,感受著這轉瞬即逝的浮華,心中卻好像被什麼奇怪的東西所佔據,堵在心口,一時又說不出。
“這,才是你真正的報答吧?”過了許久,韓冰忽然沒頭沒腦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