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意識一點一點在腦海中清晰的時候,隨之而來的是一陣蝕骨鑽心的疼痛。
眼皮很沉,鄭乾嘗試了兩下張開,隨後放棄了。
自己這是...還活著?
他緊閉著雙眼,努力在意識裡找尋那日在籍城外的記憶殘篇。
......
火翼羽人少女,包裹最純正日焏力的熾焰箭。當那詭異的火苗燃上自己的雙臂,鄭乾知道完了。火苗迅速蔓延開來,燃燒著他的膀臂,燃燒著他赤裸的胸膛。
鑽心的灼痛讓他不得不使用“虎忍”,一種強行壓制疼痛的虎營禁招。他顧不得“虎忍”在事後的反噬,因為他知道這可能是自己最後一次用了。
他用出了“重擲”,合六支投槍的絕命一擊。火翼少女躲過了五支,只最後一支刺破了她的羽翼。於是他看到了憤怒,那憤怒燃燒著,一時間將火翼少女包裹在裡面。
等下,似乎自己的腦海裡落下了什麼東西,究竟是什麼?鄭乾努力回想著,他只覺胸中一悶,喉嗓間便滾出一團鹹腥,重重咳吐了出來。
對了,是風。
天邊刮來了一陣風。風本無形,可藉助滾滾煙火,鄭乾仍在最後一刻看清了它的模樣。
那是一道道風刃。風刃破開煙火,如同一道道來自天邊的鋒利斧刃。
於是羽人的陣型亂了,她們被這道道風刃衝的七零八落,血色的羽翎在空中四散。
是誰在救他?話說回來,火焰已沒過自己的大半個身子,蔓延開來,還...有的救麼?
再後來,他的眼前一黑,就再也什麼都不知道了。
......
鄭乾微微皺起了眉頭,剛才咳出的淤血似乎讓他覺得好過了些。而此刻,他只覺耳邊傳來一個恍恍惚惚少女的聲音。
“大叔居然沒死,娘,他們虎營的人,都是瘋子嗎?”
“他們虎營的人,確實都是瘋子。”接話的是一名女子的聲音。女子的聲音溫柔而沉穩,似是一名夫人。
少女似是有些不滿,卻又有些任性道:“乾孃,你總是還沒到時候,還沒到時候。現在大叔被人打成這樣了,時候還沒到嗎?”
夫人笑而不語。
“喂...誰是你大叔...”鄭乾似乎覺得某些字眼如鐵杵般捅在自己的耳朵裡,他拼盡力氣睜開了雙眼。
一抹淡淡的紫色,朦朦朧朧的。
“瞎!娘,大叔終於醒了。”是少女的驚呼。
視野逐漸清晰。這似是一座竹屋,此刻自己正躺在一張竹床之上。而床邊的一抹淡紫色,卻是一名身著淡紫色衣袍的少女,少女水一般的長髮被精巧的盤在腦後,插裹著一支翠綠色的長簪。少女的面容玲瓏清秀,眉間點著一顆小小的黑痣。
大嬴狐將沈達沈伯通的孫女,“鬼影白猿”沈華沈清風之後,沈梒。
鄭乾心中一驚,他掙扎著想起身,於是幾口淤濃的血便又從口中咳出。
“末將見過大小姐...”鄭乾似乎是極努力的想欠身。
“哎呀好了好了。”沈梒似是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嗔怒道:“本小姐最煩的就是這些禮數。早知道你這麼煩本小姐就不救你了!”
“天合,‘虎忍’的反噬太過於霸道,你且先把這藥吃了,會好過些。”一旁伸來一隻手,手上託著的是兩粒黑色的小藥丸。
等下,如果說眼前的少女是沈梒的話...她的乾孃...
鄭乾急忙向一旁的看去。竹床的床頭坐著一名粗衣打扮的女子,是剛忙完什麼活計的模樣,她半擼著袖子,似乎還沾著些未乾的水漬。
鄭乾一時間瞪大了眼睛。
“怎麼?不認識我了?”夫人微微一笑,伸手輕輕攏了攏鬢邊的散發。
“您...您...您...”鄭乾開口,卻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兩年前還叱吒青州的翠弓朱裙,同眼前的女子聯絡在一起。
“呵呵,已經不是那個蛇將了是吧?”柳瑩霜的神情很淡然,眼神裡卻是說不出的清澈與透亮。
“蛇將老了,老雷家也沒了。伯龍,闊雄,伯通,他們都走了。怎麼,你真的希望我也命喪疆場麼?”說完,柳瑩霜輕輕一笑,眉眼間是曾經的風情萬種,不老紅顏。
“末將...末將不敢!”鄭乾有些語無倫次。
“好了,這裡沒有什麼蛇將。就讓蛇將,真正成為一個傳說吧。”柳瑩霜的聲音淡淡的,灑脫而決然。
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