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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收降兵天地流浪

腰間摘下一個菸袋叼在嘴裡,臉上浮現出一個鬼魅般的微笑。

“敵襲!”第三次呼喝在燕州方陣中響起,在下一刻已成為哀嚎。

虎嘯重斧,馬踏萬里河山!

大地動了,沉重的馬蹄轟隆隆踩每個人的心上。黑色如潮水,彷彿是最濃烈的一抹水墨,裹挾著殺氣陡然瀰漫在天地之間!

那一年,他馳騁於馬上,他青春年少。

那一年,他手握重斧,他吹響號角。

那一年,他跟隨著一個人,滿心的自豪。

而如今,不滅的信仰,換來一生孤傲。

而如今,往事隨風,再沒有對與錯的煎熬。

只道蒼天不老!

黑色的騎兵順著方陣間的間隙,如利刃般狠狠的插了進去,彷彿是猛虎的獠牙,在獵物身上撕開一道刻骨的傷。

鍾蕭的大腦一片空白。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區區一千名騎兵竟能轉瞬間將燕州方陣沖垮,耳邊皆是刺耳的哀嚎。他怎麼也想不到,從北伐大捷的高高在上,到來自地獄的召喚,僅僅一步之遙。

燕州方陣瞬間崩潰,他們只以為自己和前幾日一樣,是出來納降的儀仗隊,卻哪裡想得到要突然面對滾滾騎兵洪流,殺氣沖霄?

騎兵首領如一道黑色的旋風,他的身影在鍾蕭的視野裡陡然間漲大,騎兵隊伍裡唯一一支紅色的戰斧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大長老!快跑!”

童肅拼了命的擋在了鍾蕭的面前,一時間,血光迸濺。

“啊!”這時的鐘蕭彷彿是如夢方醒一般,敵襲!是敵襲!身為主帥的他必須要冷靜!冷靜!否則一切都完了!

童肅的身體在馬上搖了搖,隨後一頭栽倒了下去,在他生命的盡頭是一個對他的大長老慘烈的微笑。

周圍的侍衛和將領們蜂擁而上,將鍾蕭裹挾著,發了瘋的一般向營門中退去。

......

禁軍虎營統領鄭乾,輕輕帶住戰馬。他望著四散奔逃的燕州士兵,朝空中輕輕吐出一個菸圈。

在他的身後,是一千名黑衣重斧的騎兵。

第一輪衝陣,燕州兵慘敗,大長老鍾蕭被潰兵裹挾著敗進營門。

許奎一提馬的韁繩,帶馬來到鄭乾的身邊:“乾爺,要繼續衝麼?”

鄭乾眯著眼睛,微微一笑。隨後向許奎問了一個看似毫不相干的問題:

“奎子,會唱歌麼?”

還沒等許奎反應過來的時候,鄭乾一舉手中的紅天戰斧,策馬向燕州的陸營衝了進去。從他的口中,輕聲唱出一首古老的戰歌。

“風起兮吾剛,膽氣無疆。

雲起兮吾狂,歲月無光。”

許奎笑了,他揮了揮手,策馬揚鞭跟在鄭乾的身後。馬上的他用悶雷一般的聲音將戰歌接著唱了下去:

“沙場何所歸?

濁酒何所忘?”

隨後,便是一千匹戰馬,一千名騎手,一千柄重斧,一千個聲音。

“劍舞兮無亡,日月賜安康。

魂歸兮無喪,戰士守四方。”

燕州的大營之中,戰歌聲起,迴盪在每一名士卒的耳邊。他們當中有燕州計程車卒,也有從青州剛剛投降來的降將。

於是,青州的降卒們一個個愣住了,湧上心頭的是一股股難以言喻的悲涼。

他們參軍有的是為了混個出身,有的是為了生計,有的只是為了找件像樣的事情做。戰亂四起的年代,他們可以在城頭的吶喊中被碾成一粒沙,他們可以在熊熊的火海中被灼成一縷魂,他們也可以在漫天的箭雨中化成一捧泥。可他們也有希望,他們也想擁有悲歌裡的雄壯。假如這世上還有屬於自己的一片田,假如自己還能擁有一份奢侈的信仰,假如這個世上再無王,再無皇。

於是,上萬個聲音在燕州的大營中響起,無數人用手握緊了自己的刀槍,眼淚順著他們的眼角流淌。

“風起兮吾剛,膽氣無疆。

雲起兮吾狂,歲月無光。

沙場何所歸?

濁酒何所忘?

劍舞兮無亡,日月賜安康。

魂歸兮無喪,戰士守四方。

日落兮吾痴,星海茫茫。

白髮兮吾妄,天地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