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間,兩人已交手十餘次,但因為時間太短,看上去兩人只是在重複著相互靠近一碰、一撞、一分、一合的動作,然而,不斷從中傳出的震天巨響又在告訴人們他們的碰撞遠沒有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這種情況下,沒有人會去接近兩人,因為他們大宗師層面的戰鬥,根本不是尋常人能夠插足的。
與此同時,玄甲重騎和青州鬼騎也在不斷交鋒,兩支騎兵殺在一起,不分彼此,其中蘊含的鋒芒與死亡,卻冒著森冷的寒意。
一名玄甲重騎與一名青州鬼騎狠狠地撞在一起,北蠻戰馬和馬鎧使得玄甲重騎取得了完全的勝利,同時他狠狠地刺出馬槊,帶著戰馬賓士的衝勁,尖端“撞”進對手的胸口,立刻就綻放出一朵妖豔的血花。
而另外一名青州鬼騎幾乎眨眼間接近了他,長槍猶如毒蛇吐信直探而出,自下而上,從盔甲的縫隙之中,順著下巴刺入那名玄甲重騎的頭顱,力量之大,甚至頂得他頭上的頭盔都飛了起來。
隨後玄甲重騎墜馬,死之前依舊緊緊地握著長槍,強行將那名青州鬼騎一併拖了下來。
青州鬼騎掙扎著站起身,刀光一閃,他的長槍斷裂,玄甲重騎手中的長刀嘶吼著,青州鬼騎同樣拔刀,兩人瘋狂吼叫著撞擊在一起,兩把長刀相互交錯刺入了對方的肋骨之中。
下一刻,又一名青州鬼騎騎著戰馬迎面而來,狠狠地撞在那名玄甲重騎的身上,玄甲重騎仰天倒了下去,一雙馬蹄已經直衝他的面部而來,隨後是一片黑暗……
荊吳步兵一面抵擋玄甲重騎的衝擊,同時也在以陣形包圍著玄甲重騎,重斧手不間斷地揮出手中戰斧,卻往往會被一柄不知從何方而來的馬槊穿透胸膛……
到處是殺戮,到處是死亡,每個人都在這片土地上拋頭顱灑熱血,彷彿在譜寫一首壯烈的悲歌。
當然,高長恭和項楚都沒有顧及這些,或者說,他們根本無暇顧及這些。
這世上大概沒有誰在與大宗師境界的敵人對決還能分心他顧,之前王玄微之所以能做到,是因為他遠超常人強韌的精神力量可以讓他對外界的一切事物保持著清晰的感知,而氣血修行者沒有這樣特異的能力。
對於氣血修行者而言,他們所擁有的是遠超常人的“感覺”,眼睛、鼻子、耳朵,甚至是一種對於危險隱約的直覺,某種程度上,這已經使得他們近乎無敵。
銀色長槍和黑色大戟相互往來,帶著刺骨的殺意和瘋狂的暴戾,兩人之間的對決嚴格來說並不具備太多美感,一拳一腳,一進一退,就像是兩頭猛獸在山林之中為了捍衛自己的領地和尊嚴而展開的搏殺。
很快,項楚的肩膀受了傷,長槍斜斜地掠過他的身體,刺破面板的同時翻起了一大塊血肉,頓時血湧如柱。
但讓他有些震驚的是,幾次交手,高長恭都敏捷地避開了他的攻勢,沒有受到半點傷害!
這兩人可都是大宗師境界的高手,雖說高長恭以逸待勞在氣血儲備上超過他不少,可他剛剛擊敗王玄微,無論是精神還是意志皆達到了一個巔峰的狀態,即使氣血稍顯虧損,卻反要比最初開戰的時候更加強大!
“這個人……難道修為已經超過了……我嗎?”項楚心中有些震驚,逐漸開始意識到這個事實。
到了他們這個境界,每一步都猶如登天般困難,畢竟他們的體魄都達到了身為人類的最頂端,接下來無論怎樣刻苦修行,氣血也只能如此,難以有什麼重大突破。
好比一口水缸,裡面已經盛滿了水,即使再往其中注水,也只是會汩汩地溢位來而已。
當然,史書上也確實有那種跨越大宗師境界到達一個新極限的氣血修行者,譬如當年上古聖王麾下的九位將軍。
但那之後,能跨過那道門檻的人,寥寥無幾,況且都是一些不再願意涉入紅塵的隱士,因此他們踏出那一步的經歷究竟幾何,大多是湮滅在了茫茫世間。
“聖人”,人們通常會帶著一臉憧憬和神往的表情如此稱呼他們。
“你竟比王玄微走得還要遠……”項楚肩膀的傷口在他強橫的氣血修復之下,逐漸開始合攏,翻起的血肉像有了生命一般,一顫一顫地和周邊的血肉重新“咬合”到了一起,流血驟然停止,唯獨外表看起來仍顯得慘烈。
高長恭又一次避開大戟,握著長槍的末端一抬,擊打在大戟的尖端上,一個旋轉,銳利的風如刀子般襲向項楚的胸膛。
他春風化雨般地露出一個微笑,道:“是嗎?那不知道項將軍是否還滿意我這個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