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軍陣中安排重斧手正是黃漢升在當年南侵之戰中得到的啟發,而數年的培養錘鍊逐漸讓他們融入了各種陣形,軍隊建制也日趨成熟。
正面抵禦過唐國大軍的他,此次出征前鄭重地將各路兵馬交給了高長恭,並且對於他們寄予了厚望。
“進!”
長槍和長矛相互交纏,早已分不出彼此,於是這些原本只能縮在軍陣後方的重斧手終於有了出手的機會,隨著他們穿插其中,從盾牌掀開的側面鑽出軍陣,手中的戰斧連連揮出,不少長矛因此被攔腰斬斷。
然而,他們接下來腳步未停,仍舊向前,手中戰斧猛地高舉頭頂,向著神武天軍劈斬下去。
即便是甲冑齊全的神武天軍,面對沉重的戰斧,肯定也無法硬抗,只聽一聲聲沉悶的碰撞音後,前排神武天軍手中的盾牌都崩裂出了一個深深的缺口。
先前不可一世的白衣“天兵”們眼中終於露出了震驚之色,手腕、手臂處均有一陣陣發麻發痛的感覺蔓延而開,半邊身子都好似跟著顫抖了起來。
可還未等他們調整好持盾的手勢,那些並不怎麼鋒利卻十分鈍重的斧頭已經再度被高高舉起,隨後,又是一記揮砍。
沉重的力量終於使得神武天軍防線出現了缺口,這些重斧手順勢貼了上去,臉上帶著莊稼漢子特有的那種敦厚笑容,用鋤地一樣的姿勢,再度狠狠地將重斧砍下。
伴隨著漫天血花的飛濺,神武天軍那堅硬的鐵甲也開始出現凹陷和崩解。
鈍重的斧刃甚至並不一定得切開那些堅硬的甲冑,僅僅只是憑藉著那股衝擊力,就已經能使對方口中鮮血狂湧,骨骼寸斷。
“拔刀!殺了他們!”神武天軍的軍陣中發出一聲吶喊,面對這樣的突發狀況,帶兵的將領無疑是用最短的時間,下達了最正確的命令。
長槍太長,或許可以用於陣前廝殺,但一旦被近身,卻很難殺死單個的敵人。
好在每一名神武天軍都配備有一柄腰刀,儘管這些腰刀對上沉重戰斧時顯得不太強硬,但鋒利程度也足以劃開皮革甲冑,帶出猩紅的血肉。
可是當他們,他們也十分驚訝地發現,儘管這些重斧手已經距離他們十分近,但因為斧柄的長度,仍然比他們長出一截,正好可以保持在腰刀揮砍的範圍之外……
一寸長一寸強的道理,或許對於江湖客、修行者等人而言並沒有那麼適用,但在這樣大規模交鋒的戰場上,卻是十分貼切,荊吳軍顯然早以已經預先對神武天軍的所有特性做了一個準備,自然也就佔據了先機。
腰刀無法觸及這些重斧手,但偏生這些重斧手卻可以十分容易地砍中他們的盾牌甚至是甲冑,而他們的長矛又因為太長難以發揮應有的作用……這種令人哭笑不得的情況如果只是江湖鬥毆中的小打小鬧,那大可以認個慫,再閃轉退逃而去,但眼下這擁擠的軍陣中,他們連回身騰挪的位置都沒有,根本退無可退。
更要命的是,荊吳軍後方有一名將領發出了一聲大喝:“勾!”
還沒等神武天軍揣摩清楚這聲命令的含義,第一排的人已經感覺到腳踝處生出一絲寒意,低下頭一看,只見荊吳軍的戰斧側面有一彎新月般的鉤子,正十分陰險地落到了他們的腳踝處。
意料之中的大力拖曳!
不知多少神武天軍被這狠命的一拽拖了個四腳朝天。
換成普通士兵,摔上一跤倒是沒什麼稀奇,重新再站起來就是。
但對於神武天軍而言,摔倒卻是十分麻煩的事情。
前排頂上去的神武天軍此時都是一身較為完整的甲冑,哪怕工匠在鑄造甲冑的時候已經竭力減輕它們的重量,可一身鎧甲負重也仍舊超過八十斤。
若是之前體力充沛,鬥志高昂的時候,大概眾人還能克服一下身上沉重盔甲帶來的壓力,堅強地從地上爬起來,可經歷了那場火雷的“轟炸”,又親眼目睹了一些人“丟盔棄甲”的敗逃場面,很多人都有些身心俱疲了。
但是荊吳軍顯然沒打算放過他們,當倒地的神武天軍紛紛掙扎著想要起身的時候,他們瞪大的雙眼中已經映出了一幅令人恐懼的畫面
一柄柄戰斧從半空落下,劃出一道樸實的弧線,樸實地好像是在自家院子裡揮斧劈柴一般。
充當“木柴”的,卻都是活生生的人。
痛楚和黑暗像巨大的錘子狠狠地將他們碾壓進了土裡,每一把斧頭之中都好像蘊含著荊吳人長久得不到宣洩的恨意,堅硬的盔甲被劈開,骨骼和頭顱跟著粉碎,內臟和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