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也不會願意讓荊吳人替他們守著,總會有機會的……”項楚的聲音平穩得可怕。
“那將軍你……”
項楚抬起頭,望向天空,像是回答李昧,又像是在回答自己:“既然見識了高山,自然要試著去見見高山上的風景,不是麼?”
戰馬一聲嘶鳴,項楚胯下的黑色戰馬已經人立而起,隨後猛然撒開腳步,如風一般就向著另外一個方向直奔而去。
“將軍!”李昧怎麼也想不到項楚居然在這種時候離去,但還沒等他的喊聲發散出去,項楚的身影已經被淹沒在亂軍之中。
聲音因此被冷峻緊閉的嘴唇給壓在了喉嚨裡,之後消散在腹中。
李昧深深地看了一眼項楚消失的方向,心中灼熱的像是點燃了一把火,同時下定了一個決心,一聲厲喝道:“變陣,衝出這裡,和另外幾支隊伍匯合!”
國事為重,儘管他確實沒有項楚那樣的軍事天才和強橫實力,但他卻十分明白自己現在應該怎麼做。
既然項楚不在,他就等於是三軍統帥,他的所作所為,一切都要為這些浴血奮戰的唐國兒郎負責。
他抬起頭,那片黑雲已經把陰影完全覆蓋在他的臉上,翻滾的雲層裡時不時會傳出低沉的咆哮,像是預示著某種可怕的東西正藏身其中。
對於這種不可揣測的存在,李昧向來不缺乏敬畏,同時也很清楚,如果自己把希望寄託在鸞鳳,或者說鸞鳳裡那個女人的身上,一旦失敗,所付出的不單單是自己的生命,甚至是唐國的將來。
他必須離開。
只是在催動戰馬之前,他還是低下頭喃喃:“將軍,雖然我對你懷有一份敬畏,但等到我回朝,必定會在朝中彈劾你,希望那個時候,你還能活著站在國主、娘娘的面前。這不是私仇,而是……為國盡忠。”
他還不清楚,就在此時此刻,唐國定安城正在發生一些事情。
雖然說項楚在墨家境內殲滅趙闊的七萬人是一場大勝,足以讓舉國為之振奮。但隨後項楚在錦州之戰中接連失利,坊間開始傳聞,說他是因為不滿至今還不能接任大將軍的位置,所以故意以這種態度向朝堂示威。
畢竟他手底下握著的是唐國的二十萬重兵,足以稱得上是唐國大半的力量,而他也從來不是什麼謙恭的儒將,反而是桀驁的雄獅,一旦出現問題,足以讓唐國朝堂頭痛許久。
陰謀論一些的,則是說他私下悄悄跟墨家達成了協議,王玄微被罷免之後,墨家上將軍之位空缺,墨家希望他能以二十萬唐軍的性命作為他投靠墨家的投名狀……
當然,這些訊息的背後,其實都蘊含著一些隱秘的影子,其中一道是王玄微留在唐國的一股力量,另外一道則是那位剛剛接任定安城諜報組織的景雨。
從離開錦州的時候,他就已經定下了這件事情,只是不知道這個計謀的產生,是否跟他在墨家經歷的一系列事情有關。
對於楊太真來說,項楚就是一頭猛獸,放出去吃人的同時,自己也有被吃的風險。這也是為什麼這次出征,項楚明明是三軍統帥,卻會被李昧這樣一個下屬牽制。
儘管從表面上看,唐國朝堂依舊平靜如故,但以楊太真的多疑,恐怕這件事情不會僅僅止步於謠言那麼簡單。
隨著戰場上的兩軍在心照不宣之中達成了一致,這場“圍殲”自然也就成為了“被突圍”,不過唐軍的行進速度並沒有預料之中的那麼快,反倒是讓張明琦有些奇怪。
“這是為何?明明我軍已經讓開了道路,他們看起來卻是一點都不著急離開,反倒是像閒庭漫步一樣緩慢。”
高長恭聽著張明琦的疑問,微微一笑,對於這個後輩,他向來不吝做出指導:“我猜這是李昧的主意,若是按照項楚的風格,不動則已,動則如火侵略,就算是要撤離,也不會瞻前顧後。但李昧卻不同,這個將門子弟,雖然說兵法造詣不錯,但用兵謹慎,少有冒進之舉,他也是怕我軍讓開道路只是假象,防止我軍趁他們撤退之時襲擊罷了。楊太真之所以選他來制衡項楚,想來也是因為他的謹慎,希望能在必要的時候制止項楚。”
“原來如此。”張明琦恍然大悟,一時間臉上露出幾分譏諷,“楊太真真是脫褲子放屁,用了項楚又不敢信他,既然不信,又為何要用?且不說李昧是否能成功節制項楚,就算成功了,只會項楚心中有更多不滿。”
“不滿?他或許會不滿,但據我所知,項楚心裡可從來沒有他那位娘娘,甚至他的心裡都沒有那位喜歡喝酒作詩的風流國主。那是個心中只有自